殿内，众多文武百官齐刷刷的看向张璟川，不解、疑惑、质疑、惊讶……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彻查百官，这件事，本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随随便便做样子而已。
名册上的人，都是周延儒和吴甡拟定出来的炮灰，无一例外都是两党外围的官员，
当然，
还有那些靠山不够硬又不懂站位的中立派。
然而现在的局势却是超出了两人的掌控，明明已经杀够了人，骠骑军还在京城肆无忌惮。
这可就不是什么做样子了。
他张璟川该不会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来一波假戏真做吧？
现在，
当属以周延儒和吴甡为首的文官集团，人心惶惶。
皆在猜测，他燕国公是不是在排除异己，然后推荐自己那边的官员填补空缺。
再看那张璟川，
一副毫不在意，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
他们对心中的猜测，更坚定了。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崇祯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展开一本名录，
开口道：
“骠骑军在城内抄家灭族，除了名单上的，还有内阁辅臣陈演，户部给事中钱安平，吏部侍郎李石渊，工部侍郎陈钰……”
一连串的名字念出来，周延儒和吴甡两人已经彻底懵了。
因为这些人已经能算是他们两派的核心官员了。
如此一来，
他张璟川就不是排除异己这么简单了，这是要对动周延儒和吴甡的根基啊！
而如今镖骑军已经进入到了京城之中，可以说是无人能挡。
周延儒和吴甡的脸色变化不停，甚至连拿在手里的酒杯都摇摇欲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所谓有人担忧有人恐惧，那就有人开心和高兴以及兴奋，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首位上的崇祯皇帝。
他开心是因为张璟川这一手，虽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是这些名单以外的官员都是周延儒和吴甡的心腹之人，
除掉他们，相当于断其左膀右臂。
那么在以后的朝堂之上，他们的话语权自然而然就变少了一些，而他手里面的权柄自然也就增加了。
思及此处，
朱由检又如何能不兴奋呢？
然而崇祯皇帝还没有高兴几分钟，骆养性接下来念叨的名字便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定国公??徐允祯、恭顺侯吴惟英、新乐侯刘文炳……”
这下崇祯直接就不淡定了，因为上述名单当中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自己较为倚仗的勋贵和外戚。
而现在却被骠骑军抄家灭族，这也就意味着张璟川压根儿就没按自己的旨意来。
先前高宇顺反馈说燕国公对三七分的条件不满意，朱由检的心里其实是不满的，本想着晾他张璟川一阵子，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他来一个先斩后奏。
崇祯现在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无比，手里紧紧攥着的酒杯，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似的。
而一旁的吴三桂表现得非常淡定，对于这些不在名单上面的人员出现，他没有丝毫感到惊讶。
因为他很清楚张景川的目的是什么？
眼下氛围凝重，他吴三桂只管看戏就好。
而此刻宴会之上，所有人对于张景川，心中那叫一个恨啊，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粉身碎骨。
但碍于现在镖骑军已经进入到了京城之中，此时此刻若是对张璟川发难的话，那对于他而言就是在逼他谋反。
他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作为当事人的张锦川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还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雪茄惬意的用火折子去烧。
接着，口吐烟雾，脸带笑意，朝着殿外等候的乐班和舞姬朗声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
外城，
京营驻地。
门口值守的营兵正在打着哈欠。
有的倚靠在墙边，抱着长枪闭眼打盹儿；
有的，则围坐在火堆旁，借火烤着干硬的面饼。
今夜宵禁，
但城里并不安静，时有时无的马蹄声丝毫没有影响这些值守的营兵摸鱼。
因为傍晚时，
他们就得到消息，今夜会有辽东的兵马进城，无论是三大营还是城防守军皆不得离开驻地，违者格杀勿论。
有好事者想要追问缘由，主官以军机要务为由便将好事者打发了。
不是这些主官不说，实则他们也不知道，
知情的，只有京营总督李国祯。
毕竟抄家灭族得罪人这种肥差，陛下不让京营去做，明显是有失偏颇，李国祯心里也有些气。
下面的人来问，他自然没啥好脸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伍长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感慨道。
一个身形消瘦的兵卒睡眼朦胧的望向自家伍长，疑惑道：“又是锦衣卫在缉拿贼匪？”
“不太像，”伍长摇了摇头：“你们鼻子不灵，闻不到这血腥气。”
兵卒嗅了嗅鼻子，皱眉道：“没有啊。”
“呵呵，你小子当兵才多久，”伍长撇了撇嘴，得意道：“老子当年可是参加过大凌河之战，对这血腥气可是记忆犹新啊！”
紧接着，伍长皱了皱眉，诧异道：
“不对啊，咱隔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气，城里得死多少人啊……”
便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
使得正在摸鱼的营兵顿时惊醒，赶紧起身抄家伙。
“只有一骑？”伍长凝神细听后，有些意外。
很快，
一个穿着家丁衣服的中年男人策马来到京营门口。
勒停胯下驽马后，掏出腰间的令牌，朗声道：
“我是成国公朱纯臣，速带我去见你们总督李国祯！”
不多时，
李国祯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官服便从偏室走入了厅堂。
当他看到成国公朱纯臣身穿家丁的衣服，而且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不由一惊。
“成国公，你这是……？”
朱纯臣转身看向李国祯，眼眸中一阵欣喜，快步上前道：
“辽东兵马进城了，你可知道？”
李国祯颔首：“知道啊，是燕国公麾下的骠骑军。”
“哎呀！”朱纯臣焦急道：“那些兵匪在城内抄家灭族，已经杀疯了，连定国公??徐允祯、恭顺侯吴惟英都被砍了脑袋挂在府门口。”
“什么！”
李国祯心中一惊，这两人可是陛下倚重的勋贵，就算抄家灭族，也不可能抄到这两人的头上。
“我的府邸就与恭顺侯府一墙之隔，我觉得事情不对就带着两名护卫跑了出来，我的两名护卫为了引开骠骑军，已经丢了性命，我好不容易才杀了两个东厂番子跑到这里。”
“怎会如此！？”
朱纯臣深吸一口道：“骠骑军在城内肆意杀戮，已经脱离了陛下的掌控，这燕国公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这……”李国祯心头一颤，瞬间没了主意：“那我三大营……？”
“还犹豫什么，”朱纯臣怒喝道：“赶紧携三大营进宫护驾啊！”
“进宫！？”李国祯讶然道：“没有陛下谕旨，三大营擅离驻地是要掉脑袋的！”
“陛下在殿内宴请众臣，那张璟川也在里面，此时不去诛杀国贼更待何时！？”
李国祯被朱纯臣一鼓动，心气儿瞬间拔高。
“来人，速速召集兵马，随本总督进宫诛杀国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