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奚这一闹,里院外院的人都被惊动了。
司空府规矩不多,连着外院住着的一些平时跟着治水的主事,也都出来瞧热闹。
“主人想如何处置她?”玉骨看着又打开房门的骁违问道。
骁违看着自家那个有些忿怒的小妖精,淡淡道了句:“随你。”
玉骨不由分说,让宇东备了马车,将帛奚捆了扔在马车上,自己也上了马车。
玉骨问宇东:“上次是怎么把她送回去的?”
“送到宫门口,自然有人出来接她。”
“那就还将她送到宫门口去!”
宇东是个精明的,赶了两日马车,自然知道玉骨在这司空府是什么地位,再加上她现在腰间挂着明晃晃的黄琰玉,就更是没有二话。
帛奚被扔在马车上,恶狠狠的看着玉骨,“你一个新来的贱婢小娼妇,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我有妘娥娘娘为我作主,这司空府的主子我当定了,定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我等着!”
帛奚骂了许久,玉骨便任由她骂。
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亲自处置这种货色。
她可没什么闲心跟她争风吃醋的斗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便先是任由她骂。
等到她骂累了,骂到累的大气直喘,她才开口:“你今日在东市与人接头,传了什么消息给妘娥?”
帛奚一下愣住,这事她做的一向隐秘,那传信的人都是妘娥派来的,都是暗卫中的高手,她是怎么知道的?
玉骨见她不说,拿出一把匕首,不顾她嘶喊挣扎,便在她脸上划了一刀,“说是不说?”
帛奚啊啊啊的哭喊大叫,刚开始还连骂带嚷,然后看着玉骨又持刀凑近,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被送回宫,见了妘娥再与她计较不迟,便泣声道:“司空府与司马府私下勾结,企图用治水一事,结党营私,有谋逆之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好生无耻!
突然想起今日对主人说的那句话:‘野心这东西,对方既然已经把你当对手了,他认为你有,你就得有。’
“你,想做司空府的主子,却心甘情愿给那妘娥当狗?”
玉骨冷冷的看着帛奚,看得嚣张惯了帛奚后背发凉。
本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外,玉骨把帛奚扔下马车。
帛奚哭喊声不断,宫门外有门侍过来打探情况。
那两人手持火把,凶着脸问道:“什么人?胆敢半夜来此喧哗?”
门侍刚说完,便看到玉骨腰上挂着的玉,声音立刻缓和了许多,问道:“既是大司空的人,可有急事?”
“自然是有事!”玉骨冷声道,眸子像萃了冰,那两个门侍心里有些打鼓。
玉骨拔了剑,架在帛奚脖子上,当着两个门侍的面,咻的一下从白皙的脖颈上划过。
“去告诉你们的帝后娘娘,让她来收尸!”
门侍吓的赶紧去禀报。玉骨和宇东驾着马车便回了。
而此时收到消息的妘娥,被突如其来的一惊,睡意全无。
等确认了帛奚被杀之后,羞花之貌瞬间扭曲,眼中闪过恨意。
“妘瑟!你怎敢如此?”
别人压她一头,她为了从长计议,可以忍辱负重。
但偏偏这个妘瑟,她忍不了。
总之这人就是不能不顺她的意,一点都了不行!
玉骨回到司空府,主人正在大门口等她。
骁违一句话也没问,仿佛就不曾有过帛奚这样一个人。
他将她抱下马车,抚了抚她的眉,牵过她的手,“该睡了。”
赶马车的宇东看着离去的两人,表情木木的。
他一年到头,起早贪黑,随时听候少主吩咐,怎么少主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该睡了?
骁违如昨夜般为她宽衣解带,只留下亵衣亵裤,将整个人裹进被子里,清淡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他们的的确确在一起了,不会再分开了。
小妖精被冷了五百年。
美人如玉,君子好逑,他不能吓坏了她。
他比昨夜安稳了许多,抱着她,一夜好眠。
次日卯时刚到,骁允便不识好歹的来敲门。
往日每天这个时候,他们父子已经带着修堤的那些主事去上工了。
他每日清晨走到门房时,骁违已经站在门房小院里的那株梅花树旁。
如今梅花不见了,府上突然多了个玉骨姑娘,众人私下都在半开玩笑的议论,莫不是那梅花成精了。
骁违一脸忧郁的去开门。
开门看到骁允,看他刚要说什么,便抢先一步道:“今日告假”,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骁违松开玉骨下床的那一刻,玉骨就醒了。
虽然这已经是被主人抱着睡的第二日了,她还是茫然无措的。
“等我一下。”骁违轻声道了句,便出去了,留下玉骨一人在房内。
玉骨起身穿了衣,所有的衣物,都在主人的柜子里。
她没有自己的房间,看样子主人也不打算给她安排。
想出房门,伸向房门的手又顿住。
主人说让她等他,那她是不是不应该出去?
她习惯了唯命是从,他让她向左,她从来不敢右,但她从来是自由的。
默幽山就像是她的地盘。
在默幽山,主人从未说过让她等他,从不管她做什么,何去何从,更不会不由分说的把她抱上自己的床,按在怀里就让她睡。
主人从来都不曾碰她一下。
半个时辰后,骁违端了一碗粥来,是他亲自熬的。
粥里有些许药味,但很香。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盯得她浑身都有些僵硬,但仍是乖乖的按他的吩咐,把粥吃完。
几次抬眼偷看主人,每一次都让她不知所措。
她只好垂眸不去看他。
她想问问主人,要如何安排她。
“主人……”
“什么?”
玉骨欲言又止。
本想开口问骁违,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但只一抬眼,就看见那双眸子,像是要将她吞噬的火。
他现在看她,可以肆意张扬,不必再克制或是隐藏什么了。
“主人接下来想做什么?”
她一直记得与主人分开时,主人发誓,待回来时,要做人王,不许任何人梁指他的世界。
她想继续跟随主人,仍是做主人最锋利的那把刀,助主人完成心愿。
“呵……”骁违轻笑了一声。
他还能想做什么。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办了她。
但他想着,要让她要披着嫁衣,十里红妆,威风凛凛,无上荣光。
而他会求娶她,只拜倒在她裙下。
骁违脑子里的风景,玉骨是完全不敢肖想的。
前日被主人抱在怀里肆意吻过之后,她心里乱极了。
那日主人情意翻涌的问她,他心爱的女人到底是谁,她猜测会不会是自己,却终于没敢说出口。
她怕那是个误会,一但说出口,就是个笑话。
主人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暂时把乌云忘记,或是放下了,突然哪天又后悔了。
又或者是出于道义,等还了她的情义,然后再去找乌云呢?
而就在两人脑中天马行空的想着完全不一样的事时,敲门声又响了。
“大公子,有人来找麻烦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春娴,也觉得这次的事不会小,用抑不住的焦躁,拍着门叫嚷。
“大公子!大公子……”
“怎么这么没规矩,什么事这么急?”开了门出来的骁违,此刻显得有些不耐烦。
春娴微微一笑,然后翻了个白眼,切,司空府何时有过规矩。
夫人很懒,懒得定规矩!
“妘娥娘娘身边的主事碧兰来了,大伯母和继大公子也来了。还有一对儿姐弟说是已经卖身给司空府做家奴,死活不肯走。
一时间咱们府上可热闹了,个个都兴奋的想点把火,连夫人都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