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日便是徐司沉迎娶牌位入府的日子。
佳荔睡后,他便回了厢房,拿起那块无字牌位,雕刻起来。
前些日子已经雕了不少,今日只差最后一个字。
待“蕴”字雕完,他才重新拿一块薄薄的木牌,贴合在原本的牌位之上。
虽娶牌位,可更多的像是娶意蕴回家。
次日一早。
徐司沉便由寒光帮忙更衣,换上了大红喜袍,就连表面的无字木牌上,都挂上了红绸做的花。
徐府内外更是十分喜庆。
只是来参宴的人十分稀薄,除了关系好些的世家官宦,其余朝臣觉得不吉利,便只送了贺礼。
他刚抱着木牌出内院门。
便听到了吵嚷声。
徐司沉侧头问寒光:“何人在外争吵?”
寒光哪里知道,恰恰韩都尉过来,向徐司沉禀告:“大人,是姜二小姐和安合郡主,二人吵起来了。”
徐司沉正要过去看看。
就见韩都尉口中的两人一边吵架一边朝着徐司沉走来。
见他一袭红衣喜袍,二人立马被其容貌所吸引,就连争执也忘记。
还是孟棠,不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走到徐司沉跟前,问:“徐大人,你真的要娶一个牌位为妻?”
说完,她手指了指对方手中的无字牌。
徐司沉将无字牌护好,先是行了礼,才回答:“多谢郡主赏光参宴,徐某心意已决,前厅摆有宴席,还请郡主和姜二小姐尽快入席吧。”
说完,他便带着寒光朝前厅走去。
姜晚穗看着对方那一抹鲜红的背影,生气的跺了跺脚:“你看你,都是你说他和辛嫔在一块了,害的本小姐没再去争,现在好了,徐大人孩子有了,头妻的位置也被一个死人给占了!”
她心里还是怪孟棠的。
孟棠懒得理她,跟着徐司沉的步伐去前厅参宴。
外面下起绵绵秋雨,透着风,让人骨逢生寒。
徐府外,徐司沉抱着无字牌,亲自跨火盆,而后走到祖父祖母面前。
徐母气的坐在一旁,从早上到现在,没看过徐司沉一眼。
就连佳荔这个孙女,她来这么两个月了,也未曾看过。
只有如娇觉得小侄女可爱,如今爱不释手。
“孙儿替新妇,向祖父祖母,还有母亲敬茶。”徐司沉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跪在地上,请几位长辈喝茶。
虽说挂着红绸,可也只是看着喜庆。
阖府上下,除了徐司沉,恐怕没人真的开心。
可徐司沉执意,三位长辈没办法,只能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勉为其难的喝下。
喝完后,她们又去看柳意芙的眼色。
对方掩面,似乎是面对这一场面,十分伤心。
大礼一过,柳意芙便身子不适,独自回了厢房休息。
徐母瞧见,可怜她身子单薄,又亲眼看见这一痛心画面,拉着还在招待客人的徐司沉,在一旁说话。
“你这个逆子,敢辜负意蕴,你看你回寻州以后,你父亲该怎么治你!”
见徐司沉不为所动,徐母气的掐他胳膊。
恰巧如娇抱佳荔过来。
“兄长,佳荔像是饿了,你给瞧瞧。”她把佳荔交到徐司沉手中。
徐司沉这才与母亲说话:“母亲,这么久了,您也不看看您的亲孙女。”
他抱着佳荔,弯了弯腰,让徐母刚好可以看见孩子的模样。
徐母第一次瞧见佳荔。
见对方眉眼十分好看,不过与徐司沉只有三分像,她又说:“你别说,这眉眼还真有些像意蕴,你何不就说是意蕴的孩子,总归外人看不出,非得娶个牌位回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如娇见母亲教训兄长,便不敢说话。
徐司沉则不言语,直起身子,答非所问道:“佳荔饿了,儿子就带她先去找乳娘了。”
明白徐司沉是生气了。
徐母颇为无奈的叹口气。
脑中闪过佳荔可爱的面容,她又追着徐司沉两步,说:“不是给我抱抱孙女?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徐母没追上,受了一肚子气。
柳意芙走后,知晓今日徐府喜事,便没人有时间顾及她,于是想也没想的从小门出府。
去了曾经生活了一年的小院。
小院较为偏僻,她租了辆马车,也半个多时辰才赶到。
进了小院后,屋内一切陈设与她出门时并无相差,只是可惜,当初收留她的哥哥不在。
她坐下来,给自己煮了壶茶水,又揭下假皮,觉得轻松无比。
虽说徐家人总与她说起从前想唤醒她的记忆,可柳意芙总觉得那些记忆不够真实,像是,不属于她。
相比起容貌极佳,身世高贵的徐大人来说,她的心里,似乎更向往太子。
正思考着。
门被人推开。
柳意芙回头,瞧见戴着面具的男人。
对方一袭玄衣,身量颀长,腰间还佩了一把长剑,只是突兀的是,对方手中握着一把荷花。
见到柳意芙后,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芙蕖,你竟然在这儿!”
他小跑到柳意芙跟前,将荷花递给她。
柳意芙接过花,放在鼻尖,清香蔓延,舒服的她忍不住双眼微眯。
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舒服。
“哥哥,这么冷的天,你哪儿来的花?”她才反应过来,如今深秋,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花?
男人一笑,回答:“上京有一处行宫,那儿常年天气适宜,这荷花种在那儿,四季都有。”
柳意芙点头。
男人又伸手,轻轻抚摸她脸颊的疤。
因为她这些日子又戴假皮的缘故,这块疤此刻又红肿不少。
看的他心疼。
“芙蕖,别戴那东西了,它有毒,长期用你会中毒而亡的。”他哑声劝她。
可柳意芙没说话,显然并不想丢掉这块让她恢复美貌的皮。
男人却又说:“你随我离开,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和一切。”
换做从前懵懂无知的芙蕖,或许她会同意,可如今的柳意芙,见过太子府的荣华富贵,见过徐府世代书香,哪里愿意随眼前之人去做一对野鸳鸯?
她推开男人。
道:“你若愿意帮我,自然是极好,不愿意,你便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男人握紧剑柄,紧咬下唇,看着柳意芙,最终还是咬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