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鸡,十四个人,除去鸡腿,一个人至多也就能分到几块肉。
王桂花是直接端着盘子拿筷子挨个分的,要不家里的大人肯定会省着给小孩吃的。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这样分也能让所有人都吃些。
虽不多,但也是些油水。
看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让苏年年有些怀疑,大家吃的是不是一样的。
这么腥的鸡大家是怎么能高兴地吃下的!
她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还没有白菜好吃,所以等饭吃完,鸡腿肉还剩了不少。
王桂花嗦干净碗里鸡骨头上的肉后,低头问道:“乖宝,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鸡不好吃?”
“奶,你不觉得这个鸡很腥吗?”
“一直都是这味啊,你闻闻多香。”
一直是这味?
听到这话的苏年年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鸡的做法虽然她没看到,但估计也是和水煮白菜差不多,没有放什么调料。
就算野鸡本身味道再好,也架不住没放调料的清炒。
苏年年不敢苟同地看着王桂花,狐疑地问:“奶,这鸡……你是怎么炒的?”
“先炒再加水煮上一段时间,等鸡软烂了就添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王桂花之前做丫鬟时并没有学习过炒菜,嫁给苏国邦后也不需要侍奉公婆。
所以一直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菜。
而家里也很少吃肉菜,或者说是吃习惯了,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苏年年这问题就很大啊,前世她虽然不挑,但在基地时白婉有空就会给她做好吃的,把她的嘴巴养的刁了些。
古代的菜纯天然自带甜味,就算水煮也能吃下。
但肉不一样啊,要是没有调料去腥,真的很难吃。
说来说去,还是家里太穷了,买不起调料。
苏年年叹了口气,“奶,我不喜欢吃鸡腿,你吃了吧。”
说着从凳子上跳下去,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老头一样慢慢往外走。
只是还没走出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走到王桂花面前,取下身上的荷包,将里面的钱全都倒在桌上。
“奶,这钱给爷爷他们租牛吧,这样地里的活也会快些。”
说完踩着小凳子出了堂屋。
苏国邦他们都还有问题想问,坐在堂屋没走,看着苏年年倒出这么多钱,都很震惊。
这钱……哪来的?
苏志坚偷偷问身边慢慢悠悠吃鸡的苏子竹:“小四,你妹妹这钱哪来的?”
苏子竹舔了下手上的油,开心地说:“爹,这是我们卖野鸡赚的钱,一百多文呢。”
这几个小的,不仅抓到野鸡,还抓了两只,这是什么运气?
他从小到大也是天天往山上跑,怎么就连根鸡毛都没看到过。
说的他都有些嫉妒了。
“娘,你快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宁哥儿他们抓了两只野鸡,吃一只卖一只,有的你吃不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
王桂花瞪了眼小儿子,让苏志坚不敢说话了。
他们家没人会打猎,能抓到野鸡都是稀罕事,怎么可能会一下抓到两只鸡。
仔细思考一下,联想到是苏年年的手笔,众人心领神会地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那这钱……”
苏国邦看着王桂花用帕子把钱包起来,放进袖中,商量起钱的事。
“当然是还给年年了,你好意思用孩子的钱?”
苏国邦无差别地遭到一记白眼,心想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是要用年年的钱了。
他本来也是想还给孩子的,跟在王桂花身后去了厨房。
苏年年正坐在厨房等水烧开,王桂花一进来就帮忙倒水,拿着帕子给她洗脸。
本想帮她脱鞋洗脚的,苏年年死活不同意。
王桂花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仗着力气大,强硬地脱下苏年年的鞋袜。
两只小脚底满是水泡,还有弄破的痕迹,看的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苏年年不知道她奶为啥哭,笨拙地给她擦眼泪,笑着安慰说没关系,很快就会消的。
说的王桂花的心更是揪在一起,从上山开始,年年的脚应该就起水泡了,都怪她没注意观察。
今天还跟这群孩子一起上山去镇上,脚上的水泡越来越严重了。
难怪一个人先出来洗漱,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到吧。
以防烫着水泡,王桂花往盆里的热水中多加了些冷水。
动作轻柔地把水浇在苏年年的脚背上,也不敢挨到她的水泡处,简单洗了下就把人夹在腋下抱到房里去了。
苏国邦拿着油灯照着,王桂花就起针小心地将水泡挑破。
而后从柜子里拿出苏根生给的药膏,用指腹慢慢地擦在伤口处,给人盖好被子。
苏年年太累了,沾着枕头很快就睡过去。
王桂花把钱放在她的枕头旁,才拉着苏国邦慢慢退出去。
其他人早在老两口离开后,都从堂屋出来,排队等着洗漱睡觉。
王桂花看着院中的众人,特别认真地对几个小的说:
“明儿个,年丫头就留在家里,哪也不能去。你们动作都轻些,别把她吵醒了,听到了没?”
在众人不解的时候,王桂花继续说:“她的脚都长满水泡了,你们怎么都没注意呢?”
这话,她也不知道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紫怡刚刚还觉得自家闺女太厉害了,但现在听到这些话,从椅子上起身就想去房里看看苏年年的情况。
被王桂花拦住了,“年年已经睡了,伤口也上药了,别去吵她了。”
苏子宁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出门都是走一段抱一段妹妹,但没想到还是让她受伤了,都有些自责。
他们只是希望跟妹妹有多点时间相处,带她到处转转,没想过……
本想跟家里人说去镇上当学徒的事的苏子宁也没了心思。
等大伙都洗漱完睡下,他就悄悄拉着苏子敬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