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元随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随兄,”袭走了过来,“你醒了?”
元随有点恍惚,“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某家医铺,”袭顿了顿,“你受的伤很重,差点就没命了,还好这位医师手段高明……”
元随感觉喉咙一阵刺痛,又咳了几声。
“我……”他缓了一会儿,“躺在这里多久了?”
袭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快有一天了吧。”
“不行,”元随吞吐微弱的气息,“得赶快回去了。”
说完,就要挣扎着起身,袭忙上前把他按倒。
“随兄别那么着急嘛,”他劝道,“你现在的情况还没到可控制的范围,乱动可能会导致伤口裂开……”
“再不动身回去的话,”元随有点不甘心,“那丫头……”
“咳咳……”
又咳了两声。
“别激动啊随兄,”袭劝道,“你看看伤得那么重……”
“躺这里修养几天再回去也不迟,”笑着看向元随,“到时跟咏崽子狡辩一下就行了。”
“这真不行,”元随坐起身子,“你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袭叹了一口气,“那怎么说也是身体重要啊。”
余光一瞥,泣泪平放在台上,那个蝴蝶结流苏挂悬在空中。
元随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眼神最终变得坚定,“不行,必须要回去了……”
这时,惬和医师走了进来。
“公子这么快就醒了?”医师脸上挂满震惊,“太不可思议了……”
忙靠过来给元随探脉。
袭立在旁边,“先生,如何?”
“脉象虚弱,”医师顿了一下,“但情况比昨日抬进来时好了一些。”
惬和袭长舒一口气。
“需悉心调养,”医师扭过头,“最近的活动不要过于跳跃。”
元随点了点头,医师起身离开。
“看吧随兄,”袭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不要太过活跃,要谨遵医嘱。”
惬仔细打量着元随,“公子体质非常人可比,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在一天之内醒了过来……”
“不过,”他语音一转,“公子还是先在这里修养,等伤好一点再回去吧。”
元随看了一眼惬,转脸向袭,“他是?”
“哦,我都忘了介绍了,”袭笑了笑,“他叫咕咕噜噜咕噜惬,一个老朋友。”
元随伸出手臂,看到上面一道长长的划痕,心有不甘。
“刚才公子你和袭的谈话我已经听见了,”惬上前半步,“真的还是等伤势好转一点再走吧,不然坐马车颠簸致伤口撕裂,那就麻烦了……”
“我能等,”元随轻叹一声,“但那丫头等不了啊。”
袭和惬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知道元随执意要回去,两人也不好再作阻拦。
惬点点头,“那行吧……”
元随下了地,右脚踝一阵剧痛,险些摔倒。
袭搀住了他,还是想劝,“随兄你看,站都站不稳。”
元随勉强走了两步,“没事……”
袭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点好笑,又像是在叹息。
“咕噜惬,盘缠,”袭扭头看向惬,“我知道你肯定还有滴。”
“就只带了一点,”惬顿了一下,“应该是够的吧。”
袭大吼一声,“那还不赶快拿出来孝敬我?”
惬不作回复,只是好笑地摇头,转身走出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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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之后打算回大现吗?”
惬突然问。
“这也没什么,”袭摊了摊手,“大不了就是他们叨叨不停,耳边起茧罢了。”
惬顿了顿,“你说得过他们吗?”
“编个理由呗,”袭俏皮一笑,“就说路上堵了,堵了一个多月。”
惬无奈一笑,“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袭好笑一声,“大不了第二年再来呗……”
惬没有说话。
“让我去教书育人,”袭有点反感,“这未免也太约束了,让我见识一下世道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见见世面,说实在的,”抚摸着手中的焚烬,“纵横江湖才适合我。”
“看你这情况,”惬看向他,“倒也不是很厌恶家里人帮你做的选择啊……”
“好吧摊底了,”袭坏笑一声,“小绘也在危楼,如果不是因为她,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去那个破地方……”
“你这……”惬好笑一声,“就这么至死不渝?”
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惬转为正经,“那你还打算去鹊南吗?”
袭停了一下,摇摇头,“我怕随兄一个人回去发什么什么意外,多个人好照应。”
元随颠着身子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袭和惬回头看去。
“袭,这个就不必了,”元随停了下来,“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袭有点担心,“等下旧伤复发导致剧痛难忍,都没有人来给你收尸。”
“能有什么意外啊,”元随看着他,“就算真的有,一个人也还是可以应对的。”
“别逞强了,”袭摇了摇头,“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啊?”
“你还是去鹊南吧,”元随微微一笑,“不然回去怎么和家里那些老不死的交待啊?”
惬轻声一笑。
袭斜着眼,“真的不用?”
元随点点头。
知道劝不动,袭只好点头,“那行吧。”
“这是全身家当,”惬走上前,“虽然不多,但请公子不要嫌弃。”
说着,便拎出一个小袋,看这样,里面应该装着两贯多钱。
元随摇了摇头,“要回去的路费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
“无妨,”惬递出小袋,“公子在路上一定用得着。”
可元随却没有伸手接来。
“随兄,你替我接下袭将军的那一剑而身负重伤,算是我欠你。”袭看向惬,笑了笑,“而这个咕噜惬,打小就开始找我借钱,一直借一直不还……”
“如此对消之后,”袭看向元随,“就两清了。”
元随还是有所顾虑。
“拿吧,”袭夺过慕手中的钱袋,递给元随,“回去给咏崽子买些好吃的,把她养成个大胖子啊。”
元随好笑了一声,究竟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又对着两人作揖,“那便感谢了……”
袭大方地摊了摊手,“小事一桩。”
“对了,”顺手掏出墨方,“随兄,这个就给你了……”
元随疑惑不解,“给我干嘛?”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袭轻笑一声,“倒不如留给你作纪念了……”
元随无奈一笑,“这……”
“不然,”袭顿了顿,“就送给咏崽子吧,应该会感兴趣。”
“不过就她那笨蛋脑瓜,”又轻笑一声,“估计也玩不明白……”
元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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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路边。
元随一步一摇地向前走去,回过头,“两位有缘再见。”
“哪天闲得无聊了,”袭挥了挥手,“记得来危楼听我授课啊。”
元随心里好笑一声,对着惬和袭抱了个拳,便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袭感到一丝失落,随后又转为欣喜。
“我看出来了,”抬眼望向远方,“这兄妹俩有一个共同点,都太难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