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姨死后,她也变成了一道光,围在宋妄芜身侧。
那些被气运之子当做垫脚石的人,成了驱逐自己冤屈的光,成了最锋利的剑,势要斩断不平的根源。
在林姨死后,越来越多的光芒聚集到宋妄芜身边,成了她的力量。
强大的执念使她成为这些力量的中心,也成了这些力量的驱使者。
那些因为所谓的气运之子妻离子散,蒙受冤屈却不能报仇的人,拿起手中的武器,了却自己的性命,以最惨烈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勇敢。
在死前,他们也在光中看到了自己最思念最在乎的人。
死亡并不是痛苦,只是一个将他们送往思念之人身边的方式。
他们不是气运之子,也不是林语蝶,他们极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
这些普通人有血有肉,身上都有不那么完美的地方。
可于他们而言,为至亲为爱人报仇是本能,就算是懦夫逃避了这一切,也不该忘记这一切。
忘记仇恨,忘记痛苦,去原谅血海深仇的仇人,无异于背弃过去的自己。
“不!不!”
那些白色的光扑向金色的心脏,一点点蚕食它的光芒,宋妄芜也重新得到力量,直接往穆子渊的方向靠近。
穆子渊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朝天空大喊:“你救救我啊!你不是说我是气运之子,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吗!?”
“救我!救我啊!”
“我不能死啊!”
宋妄芜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她的心脏似乎又开始微微抽痛,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掐住穆子渊的脑袋,然后往后一折,扭断了穆子渊的脖子。
宋妄芜杀的快准狠,她的惩罚也来的快准狠。
在穆子渊死亡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剧烈抽痛,痛的她意识模糊,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她的眼球快速充血,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
可无论重来多少次,宋妄芜哪怕明知道自己的结局,都不会有片刻犹豫。
那些变成白光的人,也一样不会犹豫。
报仇不仅是为了自己所爱所念之人,也是为了自己。
在宋妄芜死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成了灰色暂停的状态,唯有宋妄芜还留有色彩。
白衣天道缓缓走到宋妄芜身旁,慈悲的双目微微抬起,预示着主人不错的心情。
小蛇围绕在白衣天道脚边,吐着腥红的蛇信子:“主人主人,宋妄芜杀人了!”
“难道我看不到吗?”
“多嘴。”
“... ...。”
黑衣天道唇色略有些苍白,出现的时间也有些迟,若是再仔细些看去,便能看到他发尾染了些雪色。
“哟,终于来了啊。”
“你也看到了吧,她可是杀人了,杀的还是气运之子,我说了,怪物就是怪物,怎么样都改不掉本性,也就只有你会给她机会了。”
“是你动了手脚,如果不是你擅自改动时间线,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黑衣少年语气极为笃定,他微微抬眸,表情也愈发严肃与冷漠,像是一定要对方给他一个结果。
“是我啊,怎样?要跟我打架吗?”
“现在的你,你有本事跟我打架吗?”
白衣少年扯过身后一缕雪色的发丝,略带些嘲意的走到黑衣少年身后,然后扯了扯他染上雪色的发尾:“你都已经开始往我这边同化了,要是再不注意些,染白的可就不单单是头发了。”
“与其一直为她保驾护航,还不如省省力气,多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消失。”
“不必。”
黑衣少年冷漠的扯回自己的鸦发,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是最晶莹剔透的琉璃一般美丽。
“也不知道你在得意些什么。”
白衣天道双手交叉,哪怕是翻了一个白眼也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美丽,慈悲中反而多了些生动的感觉。
“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享受的,难道只允许你一直给她选定什么幸福美满的位面,就不允许我给她选择有点难度的位面吗?”
“越黑越神经。”
“懒得和你说那么多。”
白衣少年重新走到宋妄芜面前,然后将手放到她脑袋处,正准备开始自己的惩罚。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此时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抱住白衣天道的手就死死咬住。
“找死!”
白衣天道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等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宋妄芜就松开牙齿,重新躺在地上,这次是真的死了。
“该死的,怎么可能还活着!”
白衣天道虎口处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但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手背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两人对这种情况都始料未及,黑衣天道走到宋妄芜身边,温柔的将她抱起。
“刚刚她是没有意识的。”
“呵。”
白衣少年现在的心情可不太美妙,他重新将手放在宋妄芜脑袋处,从她身上取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她的惩罚位面将完全由我支配,你可别忘了,作为杀死气运之子的惩罚,我将会收走她对负面情绪之类的敏锐能力,也会给她加上羸弱的负面。”
这就相当于白衣天道将宋妄芜辨别情感的能力收走,顺便也压制了她力气大的特性。
宋妄芜不会真的羸弱,但力气只可能是正常人及正常人以下的范围。
反噬的惩罚总有会结束的时候,可宋妄芜被夺走的能力却不会恢复,因为那是对她杀掉气运之子的惩罚。
甚至……惩罚可能不止是这些。
位面由白衣天道选定,那主权便都落到了白衣天道的手上。
黑衣天道没有反驳,只是在白衣天道走后默默将宋妄芜的尸体抱紧,然后闭上眼睛。
“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芜。”
在拥抱期间,黑衣天道的一缕发丝再次变白,几乎要白到根部去。
他的脚边不知何时爬来一只黑色的小蛇,那小蛇吐着蛇信子,并不如白色小蛇那样有精神头。
它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主人... ...其实那个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您还是要先顾着自己,要是您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就会被他同化。”
“您就算能让她第一个惩罚位面好过点,后面也会有两个三个四个的惩罚位面,难道您都要用这种损耗自己神力的方式让她过得轻松些吗?”
黑衣天道久久不语,但却从未松开怀中的人。
许久之后,他传来一声叹息,似乎因为自己的无能在歉疚。
“可我不舍得她受苦。”
“哪怕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