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谢谢!”李简道。
方玮琪一笑,表情又迅速恢复了严肃,“也怪你嘴不严,当时闲着没事跟我说了一些太多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想想,没准儿能查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着方玮琪微微一顿,继续道:“那个厕所烧的好,够男人!”
李简一愣,等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女人,还是太过了解我了!”
李简寻回张宁宁所在的房间,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双眼微闭,心神顿起入定。
朦胧的黑暗中,李简推开一扇门,门内是一间被阳光洒满房间的草庐,周满庭正盘坐在炕头上闭目养神,李简忽然的出现将他瞬间惊起。
不同于外界两人共用一面,在精神世界中,周满庭和李简无论是身高样貌年纪都相差甚远。周满庭身材更加高大,皮肤也更加洁白透亮,只是年纪更大几分,身上穿着一件血红的丹衣。
“你来见我作甚?”周满庭疑惑。
李简当即一愣,“你我记忆已能互通有无,刚才我和方玮琪打电话的时候,你没听到吗?”
周满庭皱眉,“还有这事吗?可我完全没有印象!大概是我的意识在排斥吧!”
“排斥?”李简眉头一皱,“难不成,你真的是在我12岁的时候诞生出来的?你出现在过断烟峡之战?”
周满庭摇头,“我的存在,是因为你对师父死亡的悲痛,你想借助我来躲避心痛,所以我才能借助你修行禁术的契机诞生!你知道的,因为你的期望,我不能撒谎,我说的一定是真话。但若是你在断烟峡之战也经受过巨大的悲痛的话,或许我当时还真有可能被催生出了一丝意识出来。”
“悲痛?”
“没错!”周满庭缓缓站起身来,单手一指虚空,李简识海灵台立刻发出翻江倒海般的潮汐之音,一座虚幻的坐台上盘坐着虚幻的人影。“你自小心神坚固,这种话不用我过多赘述你也心中明了,被洗掉记忆的人是无法重新凝实如此坚固的元神的!也就是说你或者说我,可能在潜意识中在逃避那段真实,故此你才会失去那段是时间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想要恢复那段记忆,要么跨过去,要么借助医家的祝由术。”李简眉头更锁深了几分,“可是如果连那种能导致我自己封闭记忆的痛苦我都能跨过的话,那你…”
“会消失!”周满庭回头,眼中确实毫无波澜。“我本来就不存在,只不过是你为了保护你而被强行创造出来的!传嗣法,最后一步原本就是二者归一,我早晚都要消失的!”
“或许有别的办法也能知道真相!”李简竟突然有些犹豫,这犹豫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周满庭冷哼一笑,“你一如往常是个胆小鬼,你怕死,怕痛,甚至心底肮脏,思维龌龊,你虚伪,自私,易冲动,但是却又不想自己承担责任,所以我才会是和你表现相反的人格!怂包软蛋,你应该清楚,我就是你,你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你犹豫,并不是因为我消失你有多么伤感,而是你不能够借助我推卸责任!倭人在侧,又有师爷百年的谋局,一切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也应该有点担当了。李简,装下去躲下去没有意义!”
灵境中张宁宁百无聊赖的敲着地上尸体的脑袋,在尸体堆待久了,也是不再那么害怕了,不过心里也是有些不适。
“我说的东西你理解了多少?”吕思良道。
张宁宁抬起头,“山河未经,沧海一粟,必来搏杀,尤在寸尺!你的意思无非就是,只要你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以最勇往直前的态度,不惧生死的气魄,便可刺出足够震慑鬼魂的一枪!这些大道理我能听懂,可这四句话就是你所谓的传承?也太扯了吧!其他人所谓的传承至少也得有几门秘术和不传的手段吧,哪有四句话就了事的?”
吕思良嘴角一抽,“聪明的人一句话就能点透,愚蠢的人你就算给他一本厚达千万字的书本他也不一定能够领悟半分!这十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可值千金呀!”
“可这也太粗糙了吧!”张宁宁忍不住吐槽,“你这传承还不如说:我拿枪上去就捅,只要我不怕死,那就一定能赢!”
“可以这么理解!”吕思良点头。
张宁宁好悬没被气笑,“你逗我呢?这东西还用教?我要是和对方拼命,别说我不要命,对面也肯定不要命,难不成我比他更不要命就能把他吓退了?”
“我这枪意并不是跟人比试招数拼命得来的,是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吕思良叹气,“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容错率,跟对手的搏杀基本都锁定在三两招之内,甚至是一招之内。比如说马槊冲杀,就是两队骑兵彼此互撞,看谁刺的准,桶的早,能一击要了对方的命,让对方没办法在濒死之际打出反击。一切武器套路在战场上都没有太多实际意义,拼的是就是意念!”
“哈?”张宁宁撇嘴,“那照你说兵法也没什么用了!”
“兵法的本质,其实就是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只要打掉对面的军心,快狠猛冲,就能拿人把胜利夺下来!”吕思良说。
吕思良说着手托长戟,周身炁韵沸腾,双眼锐利如刀,脸上的五官,甚至每一个毛孔都在用力,每一寸血肉都在嘶吼,人未动,周遭所有的气息流动都如山顷海啸一样快速汇集到其身背,催与手中长戟,心脏轰鸣如同战鼓。
“枪,为兵中之贼,下限极低,上限极高,练枪两年可胜练刀五年,抖、扣、扎、崩、劈、挑、缠、绞、云、带、锁、点、横、吃、搂、封、闭、刁、扫、劈、提、盖、压都是其基本招式,只要基本功练习到位,拼的就是速度、力道与枪意!”
吕思良长戟一刺,一声爆鸣从枪头上响起,那引来的诸多炁韵就如潮水一般随着长戟的刺出汹涌而去,戟未到,气浪已到,瞬间掀起一阵狂风力压而去。
随着吕思良手中招式变幻,那汇聚在他身边的炁韵就像是不断掀起的波涛水流随着戟尖流动,周而不息,越聚越强。
不到片刻,吕思良身旁便卷起一阵狂风,炁韵的流动为其套上了一层透明扭曲的铠甲,周围数米之内炁韵奔流,如同水浪一样,对没入其中的事物倾泻下澎湃的巨浪将其彻底碾碎。
张宁宁挡着撕开的烈风,勉强从缝隙间看清吕思良的身姿,那一招一式毫无任何美感,更没有任何玄妙,所有招式都极尽朴素,但却无时不刻不在释放着恐怖的威能。
“这,怎么和我的天宁浩瀚,如此相似?”张宁宁想着,“但我的天宁浩瀚只是一锤子买卖,若使一招无法命中对方,我的气力也会被大量消耗,他的枪意用炁很少,但却能勾动更多的炁韵,甚至随着挥舞的次数越来越多,自身消耗的炁韵也会越来越少,整个人的身体也被牵动着做出动作,恐怕到最后的就只是消耗体力了!”
张宁宁正想着吕思良手中的长戟也凝聚了一股庞大不可控的可怕力量,旋即吕思良手中招式一变,长戟猛然向着尸体堆成小丘一刺。长戟上积存的所有劲力立刻裹挟着所有的炁韵如同一条撼海的蛟龙,发出震撼天地的龙吟一头撞上那座尸丘。
砰!
那不知是几十具尸体堆成的小山丘轰然爆炸开来,所有的尸体都在一瞬间炸飞起来,巨大的能量将尸体碎成数块,化成漫天的尸块碎雨倾泻而下。
吕思良长长吁出一口气,回头得意的看着张宁宁,“看,这就是我的…”
没等吕思良说完,张宁宁已然微合双目,手中攥紧长枪,手臂中延伸出道道炁丝为长枪镀上了一层光华缭乱的炁层。这些炁并不光滑,甚至略显潦草,像极了动物的皮毛一样毛茸茸的。长枪微微一动,炁层表面的参差随之一摇,天地间炁韵轰然发出一声巨响,如同滔滔江水一样被长枪的律动所勾动,形成大势之水。
张宁宁双眼猛睁,眼中刚毅不屈的意念汹涌,踏步而出,炁韵随之呼啸,随之狂奔而动,身形高高跃起,枪上勾动的炁韵如一条被挑起的江河一样翻腾而起。
“天宁,浩瀚!”
一枪砸下,好像天河猛灌,又好似大海狂倾,夹着扭曲的炁流轰鸣而落。
“来的好!”
吕思良哈哈大笑,身形直立,炁韵翻腾,手中长戟并不格挡,而是引动周遭炁韵斜披而上。
轰!
两股洪流在一枪一戟交错的瞬间轰然炸开,紊乱的能量快速向外扩散,可还未逃出两人身侧,两人之间招式已然变换,逸散的能量又被再度牵引而回,重新进入到下一轮的撞击之中。
轰轰轰!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