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者库,几日后。
阳光斜照在廊檐上,斑驳的光影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卷。今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眼神游离,思绪如同飘渺的烟雾,随风而逝。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小元子。”
这声音好耳熟,还没反应过来,有人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干爹,你怎么来这了?”
常征山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担忧:“我都不知道你得罪皇上被贬到辛者库了。”
今朝垂眸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干爹,我从辛者库出来,如今又回到了辛者库,你都不安慰我一下,还打我。你要没带吃的过来,我就更要伤心好久了。”
常征山拿出吃的,无奈摇头,“你呀你。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你就坐着发呆?”
今朝倒是不客气,直言道:“皇上只是让我在辛者库待着,没让我干活啊。”
“……”常征山语气一滞,“你倒是挺会找漏洞的……”
今朝把食物吃完,该说的都说了,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常征山就走了,这里离霄云殿毕竟近,待久了,怕出事。
“你打算在那里待多久啊?”玄砚从珠子后面出来,今朝侧目而视:“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你躲什么?”
玄砚坐在今朝身旁:“他每次见我都是鼻孔朝天,不是呛我就是在呛我的路上,我活这么久了,从来都没这么憋屈过,就连你师父定渊都没有过。”
今朝轻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靠在今朝肩膀,声音沙哑:“让我靠靠,有点累。”
今朝侧眼瞧了玄砚,他脸色有些苍白,他好像有白发了?今朝眉头紧蹙,每隔一段时间时间玄砚都会离开许久,每次回来脸色都不是很好。
虽然每次都掩藏的很好,但是今朝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今日更甚。
玄砚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很均匀,鼻息之间似乎有微风掠过。
今朝没有动,任由着玄砚靠着。他轻轻的拨动着玄砚额前的碎发,无意间瞧见玄砚的黑发中夹杂着白发,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着。
他看着正在熟睡的玄砚,眼神晦暗。
庭院深深,月辉漫漫,点点繁星,微风的吹拂带来丝丝凉意。
玄砚缓缓苏醒,意识也逐渐清醒。身上还盖着件外套。
“我让书言拿来的,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容易生病。”
玄砚皱眉看着今朝,神不会生病的。会生病的只有凡人。
今朝抿了抿嘴,他把玄砚落在前面的头发捋到后面,“你有白发了。”
正在帮今朝揉胳膊玄砚停止了动作,他瞳孔骤缩,我有白发了?!
玄砚扭头看向书言,声音有些僵硬:“书言,我有白发了吗?”
书言在玄砚周围仔细转了一圈,认真回答道:“嗯,有但不多。不用太在意。”
虽然不多,但对玄砚来说,如同遭遇大敌。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朝朝,你会嫌弃我吗?”
今朝摇头,“不会。不过,你不打算说一下每次离开都去做什么了吗?”
他能感觉的出来,玄砚的白发肯定与每次的离开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与自己有关系。
今朝不打算强迫他:“你是了解我的,你不用糊弄我,你可以拒绝回答,我不强求你,但是如果我发现了……”
今朝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玄砚知道如果他以后发现这件事与他自己有关,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会感谢帮助他的玄砚,但他不会感谢隐瞒真相来帮助他的玄砚。
帮是一回事,隐瞒又是另一回事。
玄砚定了定心神,他抬眸与今朝的视线相撞,玄砚乌黑的双眸深沉如海望着他,“我会告诉你,等你把这个任务完成后。”
“好。”
良久,玄砚问道:“你怎么来辛者库了?我去找你都没看见你,就看见陆长空在发脾气。”
今朝将那日的事全盘托出。
玄砚对陆长空不怎么了解,“可能他本身就是个良善之人吧?只不过这皇上看起来很矛盾啊。”
今朝歪头看他,“我好像跟你说过,天道对良善之人来说很有吸引力,嗯,就像话本里很多人都喜欢的那种。也会更加遵循本心,只是我不明白,本想杀你却又放过你。”
“就像凡人都很喜欢钱?”
“可以这么说。”玄砚点头,又问道:“书言,陆长空是怎么死的?”
“皇上好像是病死的。”
今朝抓住了重点,因为平时书言会直接说死法,可是现在却说,“好像?”
书言翻开那一页,确实是的,皇帝死因下面还画了个问号“?”
很奇怪,但是这件事并没有上传到暮光圣殿,是因为它不重要还是因为陆长空还没死?
算了,这是冥王该操心的事,他只需要把那些处理完即可,如果事情严重,自然会出现在案桌上。
……
近期,陆长空的心情异常烦躁,特别是自从今朝离开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一日,他在书房中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身旁的汪松承说道:“汪松承,陪朕出去走走。
“是。”汪松承立刻应声,准备随行。
陆长空并没有带上过多的随从,只有汪松承和两位贴身侍卫陪同。
他们一行人在宫中的花园小径上缓缓行走,走着走着,陆长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停下脚步,转头询问汪松承:“那个小元子呢?现在如何了?”
汪松承一惊,这小元子还真是厉害啊,陛下居然还能想起来他这个人。
“回陛下,他现在在辛者库,应该还好吧?”
虽然今朝才来几日,但是他对今朝的感知不错,他也打过招呼,而且还有瑾贵妃的照拂,应该不会过得很惨。就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了。
陆长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提起今朝,只是他突然想到好像在今朝来的那几日,自己的情绪变化似乎很稳定,可是后来他的情绪变化很大总是时不时的暴躁。
汪松承就跟着皇上走,直至看到“辛者库”这三个字。
此时的今朝正在帮人洗衣服。
已经入冬了,很多人用热水混着洗,但是有一个宫女例外,她跟小元子似乎差不多大,好像十四岁,她从始至终都是用冷水洗。
今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尤其是喉咙处,良久,他走上前,“你为什么不用热水?”
宫女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洗衣服,洗着洗着泪水就顺着脸颊滴入盆中。
今朝在一旁观察着,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慌乱。他急忙取出一块洁净的手绢递给宫女,语气中带着关切:“你别哭啊,我不问就是了。”
宫女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我没事了,谢谢你。我叫秋秋。你叫什么名字啊?”
今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谢自己,因为自己给他一块手绢?
“我叫小元子。”
他的目光落在秋秋那双因为寒冷而冻伤的手上,心生怜悯,于是提议道:“你先去上个药,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洗。”
秋秋犹豫不决,在今朝的劝说下,回去休息了。
【玄砚幽幽道:“你对女孩子不错啊。”
“我怎么好像闻到醋味了?还有,你确定?”
“是的,有醋味。是男是女都一样,在我眼中无差别。”
玄砚只知道这个人,今朝关注度高一些,关注高,他就不爽。
常征山,瑾贵妃,陆希无……他关注的人好多啊。
还是在暮光圣殿里好,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和公务。
今朝刚把手伸进水里,立马拿出来,甩了甩手,“嘶。”
玄砚惊慌道:“怎么了?”
“这水好冰。”】
今朝看了看周围,也有人在洗衣服,他拿手伸进去,是温的。
“为什么你的水是温的,她的水是冰的?”今朝指了指那个盆。
她凑近今朝身边悄悄道:“她得罪了首领太监。就是他。”
“秋秋呢?去哪偷懒了?”
今朝抬眸,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今朝在小元子的记忆里寻找,这不就是小元子刚来不久后被他栽赃陷害,把小元子打的半死的那个人吗?
今朝起身回去,眼神里带着厌恶,声音淡淡道:“她手受伤了,我替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