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团什么东西?
化作背景是一个黑色的房间,所有家具被浓厚的阴影笼罩着。
而在房间中间摆着一束花。
那束花五颜六色,乱七八糟。
没什么美感,甚至有点抽象。
她欣赏不来,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艺术细胞。
“你这是画得什么花?”
越蘅理所当然道:“你啊。”
“我吗?”
时亲摆正自己的位置,站在越蘅身后,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我?”
“嗯,这个花就是你。”
“……”
时亲拍了拍越蘅的肩膀。
怪不得画画那么多年还不火呢,也是有原因的。
越蘅回过头,他坐在画作前,仰起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时亲。
当所有色彩具象化,成为一个人出现的时候,那种缤纷的感觉前所未有。
只有一直生活在黑白世界里的人才知道那抹亮色多么的珍贵。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他都看不到色彩,碰不到画笔了。
“时亲。”
“谢谢你。”
时亲点了点头,敷衍着:“不客气。”
“谢谢你。”
她嗯了一声:“听见了。”
越蘅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再一次重复:“谢谢你。”
“我真的听见了!”
正当时亲怀疑鬼魂是不是也会耳背时,原本坐着的越蘅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时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越蘅的拥抱很凉,冰冷刺骨。
她下意识要推他,却被紧紧地抱住。
时亲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她纳闷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
越蘅把脸埋在她的颈项。
“谢谢你。”
这三个字,他嘴上已经重复了四遍。
但他在心里说了数百遍。
时亲任由他抱着,忍着让她不太舒服的寒冷。
“不客气,都会过去的,我一定会把关冕解决,给你一个自由。”
“好,我相信你。”
越蘅感受到她有些颤抖。
他稍微松开这个怀抱,低头看着她:“是不是太冷了?”
“还好。”
有d444在,时亲倒不会担心自己感冒。
d444简直是最优秀的免疫系统。
【d444:局里如果知道我把自己混成免疫系统,应该会格式化我吧。】
一个优秀的审判局系统成为一个专治感冒的免疫系统,听起来很没面子。
时亲被它的担忧逗笑。
“你很开心?”越蘅问。
他很少看她这样笑,以往她所有的开心都藏在眼里。
“还行。”时亲吸了吸鼻子。
越蘅见她这么冷,主动离远了些。
“等我一下。”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屋里。
没过多久,隔壁传来欢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中彩票了。
紧接着,楼道里有人喊:“通电了!通电了!”
时亲听完,纳闷地按下客厅的开关。
天花板上的灯闪烁两下之后将整个房间照亮。
家里的电居然恢复了。
时亲并没有高兴,反而严肃起来。
“越蘅?”
“越蘅,你在哪?”
她在屋里寻找越蘅的身影。
他该不会偷偷跑出去了吧?
时亲立刻拿出一张定危符,寻找越蘅的身影。
指南转动,停留在卧室的柜子里。
“你突然藏这个干什么?你……”
时亲打开柜子,训斥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出来了。
柜子里,越蘅蜷缩着身体,青灰的手紧紧攥着一个叠成三角形符纸。
他的身体近乎透明,没有出汗,但能感受到他非常痛苦。
他一直在发抖,肤色比纸还白,时不时抽搐着,俊朗的面庞上,白色瞳孔死寂无神。
时亲的心猛得一紧,他直接掰开他的手,把符纸夺了出来扔在地板上。
她大喝质问着:“你干什么?你疯了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
越蘅的身体依旧在抽搐颤抖,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干涩:
“放心,我有控制好。”
“这个东西伤害不了我,我不会有事的。”
时亲一脚把三角形的符纸踢到一边。
这个还是她从见知微那里拿的,本来是打算留着下次防关冕,没想到让越蘅用上了。
“我在外面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你,你别生气。”
越蘅颤颤巍巍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慌张说:
“你摸一下我,是不是不冷了?”
那近乎透明的手紧紧抓着她。
虽谈不上温暖,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刺骨了。
时亲深吸一口气,满眼无奈,又心疼又生气:“你傻吗?我冷不冷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
越蘅从衣柜里出来,虚弱地快站不住。
“重要的。”
他一遍遍重复着。
看他这副样子,时亲莫名觉得难受。
她游走了好几个世界,每个人开始都恨她,她就变着法讨好,寻求生存的法子。
怎么会有人在一开始就这么把她放在心上啊。
她转身捡起符纸,三下五除二把它撕了。
“以后用不着你这样。”
越蘅看着她,一时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越蘅受伤后,屋里的温度回升许多,电量恢复正常。
时亲得偿所愿喝上热水,顺便还能看会儿电视。
越蘅猜测她可能生气了,一直也没敢靠近她。
他坐在一旁画画。
画纸上描绘着一片海洋。周围群山环绕,山脉连绵。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近处,海浪拍打着海岸,溅起浪花。
礁石上绽放着一朵缤纷绚烂的七彩花。
花的旁边有一只丑陋的小乌鸦守着。
越蘅微微笑着。
不知怎么,越蘅忽然想起他死亡的时候。
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为什么会死?
他就是想画一幅好看的风景画而已,就像现在这样!
他明明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和更广阔的天地和人生!
为什么!
越蘅的目光越来越冰冷,手中画笔蘸取的颜色也愈发浓烈。
正在看电视的时亲察觉到不对劲。
电视屏忽亮忽灭,周围的波动太过强烈了。
她看向越蘅,大步朝他走去:“怎么了?”
她定睛一看,那画板上的画全被黑色染料涂抹,一只面庞狰狞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海洋。
花朵扭曲着,乌鸦断颈,鲜血崩了满天。
时亲抓住越蘅的手:“不画了!”
越蘅低哑的声音带着疯狂,他面庞狰狞地反手抱住她:“我应该拉人陪葬的,凭什么死的是我。”
“你陪我出去杀人好不好?”
“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