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楽有些忐忑。
短短几秒,他脑补了一套阴谋诡计。
看着眼前女人冷艳的面庞,想着可以离开众星环月楼的自由,他脑子一热答应了:
“你说。”
时亲缓缓道:“我记得四象宗里,有一个法宝叫炼魔幡,你回四象宗帮我取来。”
边楽正是四象宗的弟子。
所谓炼魔幡,只是名字取得大气点,实际上是对付邪修的宝物。
它可以消除邪修根骨,引出已经异化的灵力。
时亲想把误入歧途的单秉意拉回来,这炼魔幡可以帮他。
边楽警惕起来:“你为什么突然要炼魔幡?”
时亲抚着他的脸颊,温声细语:“那你为什么要自由呢?做我枕边人不好吗?”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露骨,把边楽吓坏了。
“我,我去给你取。”
时亲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咒令。
一缕黑色雾气钻入边楽体内。
他摸了摸,什么都没抓到,只听到身旁女人幽幽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曾是四象宗的直系弟子吧?”
边楽脸色沉了不少:“现在也是!”
他明明是被她抓过来的。
当时说是贪图他的容貌,结果也没来找过他几次,整日把他关在这像关狗一样。
时亲琢磨了一下行程:“我给你三日时间,你去四象宗拿到炼魔幡给我。”
边楽瞪大眼睛:“三日?你知道你这破庄子距离四象宗多远吗,你居然只给我三日时间!如果我三日回不来呢!”
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后果自负。”
其实她没下特别重的手,三日后就算他赶不回来也没关系。
“你真是……”
边楽想要骂她,却又不敢,只能咽下那些狠话,不顾身上的伤口踉跄下床。
“你去哪?”
边楽狠狠瞪了时亲一眼,咬牙切齿:“回四象宗。”
他必须没日没夜地赶路,才来得及。
这还是在一切事情顺利的前提下。
时亲瞧他这副又狠又怂的模样可爱极了,她温柔地招了招手:“一路顺风。”
边楽冷哼一声:“多谢。”
随即转身离去。
时亲打量着乱糟糟的屋子,喊来两个下属把这里打扫干净。
她出屋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下意识抬起头。
阁楼上层,单秉意正静静站在那里。
他目光深邃,大半身影隐在暗处,身姿挺拔如松,阁楼上的灯笼照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暖黄。
他鼻高唇薄,鬓发乌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单秉意静静地站在光下,不发一言,好似天阙谪仙。
时亲眉眼一弯。
接着,她灵气化黑剑,踩着栏杆一跃而上,直袭他面门。
夜色下,她红裙飞扬,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莲。
单秉意身形一动,宛若春风拂过水面,荡出层层涟漪。
他的白袍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同时五指一张,一柄长枪在星光下展现。
时亲见他用枪,怔愣片刻。
一击不中,她身形翻转,足见轻点在十九层阁楼栏杆上。
她有意切磋,并未调动魔丹。
“秉意,让我看看你的修为如何了。”
她记得单秉意是天之骄子,同辈中最为出色的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仙修奇才。
这样的优秀的人,若是因为她堕入邪修,那可太可惜了。
时亲再次朝单秉意袭去。
单秉意俊眉微蹙,他的瞳孔映出一片火红。
他右手持枪,左手掐住一道灵诀,划出绚烂的盈蓝色屏障。
她轻而易举地将屏障击碎,灵剑展开,形成一片密集的剑阵。
单秉意这才以枪相抵。
他的招式潇洒飘逸,动作流畅优雅,白衣翻飞,犹如冬日飞雪。
二人你来我往,黑与蓝的灵气碰撞在一起,激出数道火花。
时亲虽说拥有了滔天的灵力,但在招式上却依旧生疏。
她不想引起怀疑,借机卖了个破绽,任由那柄长枪横在她的颈前。
她仰起头避开锋利的枪刃,白皙的颈项犹如温玉,似笑非笑看着他:
“不杀我?”
单秉意目光寒凉。
他自然想杀她。
但那枪尖前,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雾在挡着,他根本透不破那层黑雾。
他只得撤枪。
几缕发丝被枪锋扫断。
时亲瞥了一眼落发。
月辉之下,发丝飘荡垂落在地面,她长睫微颤,有股别样的柔韧美。
单秉意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走上这条路。
他手掌一松,长枪消失,空气中残留着灵气的星光。
她同样收剑,试探问:“你想做邪修吗?”
“不想。”
时亲点了点头,想不想是一码事,做不做又是另一码事。
他不想做邪修,却为了报仇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那就不要做,这辈子都走正道。”她强调着。
单秉意觉得她今晚有些奇怪:“为何……突然说这个?”
她抿起嘴唇,胳膊搭在冰凉的栏杆上,身子前倾,远眺美景。
她明明一身红衣,却让人觉得苍凉。
“做邪修很痛苦。”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它会侵蚀你的心智,让你忘记所有,只知道杀戮,最后变成一个无法思考的疯子。”
“邪修最后的下场不是所向披靡,而是变成一个怪物,没有思想的怪物。”
单秉意闻言,深深看着她的背影。
他能听出她话里的无奈与沉重。
“你明知这条路是错的,为何走上这条路?”
她歪着脑袋,清眸流盼间陷入回忆
“我从小呢,在破庙里长大……”
一无所有的美貌,在这个时代是一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