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官员叫苦不迭。
过去的十年,陛下不选秀,太后经常骂他们食君之禄,居然不懂得劝谏陛下,延绵子嗣的重要性。
现在,陛下好不容易答应选秀了,他们还要接着挨骂。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下朝之后,礼部的官员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大殿。
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确定名册人选,不再遗漏任何一个世家千金,省得被陛下责骂。
箫怀瑾是最后一个走出大殿的,他在皇室宗亲的牌位前,跪了三天三夜,膝盖都差点儿跪断了。
虽然回府休养了几天,现在依然疼痛难忍,只能勉强行走。
走出勤政殿,只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他却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一出大殿,发现黎王正在门口等他。
箫怀瑾有些诧异:“父王,您怎么还没回去?”
黎王走过去,扶着箫怀瑾的胳膊,问道:“怎么样,腿还疼吗?”
瑾儿可是要问鼎天下的人,不能太漠视他。
不然,他若是大权在握,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皇室中人,父子兄弟兵戎相见的事情,还少见吗?
黎王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箫怀瑾有些意外,他如实回答:
“还有点疼,不过父王不必担心,休养两天就好了。”
黎王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肩膀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章太医给孩儿用了续骨膏,只要不活动就不疼。”说到这里,箫怀瑾侧眸看向黎王:
“父王,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
黎王有些尴尬:“瑾儿,前几天为父压力太大,所以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若是说了什么让你难堪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箫怀瑾微微一愣,随即说道:“父王,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孩儿一直都知道,父王是为了孩儿好。”
“是孩儿不争气,惹父王烦忧了。”
父子俩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黎王府。
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王爷,世子爷,不好了!王妃吐血晕倒了!”
什么?
父子俩急匆匆的往清影院跑去,离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询问了黎王妃的身体状况之后,箫怀瑾问道:
“胡嬷嬷,母妃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晕倒了?”
胡嬷嬷痛心疾首道:“世子殿下,王妃为了求世子妃回来,放低姿态去侯府求她。”
“哪知世子妃根本就不识好歹……”
听胡嬷嬷说完,黎王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阵阵发疼。
小周氏好歹是相府嫡女,居然被云璃用同样的手段,算计了两次!
她是属猪的吗?
居然愚蠢成这样!
现在好了,那么多人都见证了黎王妃当街殴打云璃。
黎王府苛待新妇的罪名,彻底洗刷不掉了!
箫怀瑾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但是,他生气的原因,跟黎王截然不同。
“云璃!你居然把我母妃害成这样,我跟你势不两立!”
黎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停下脚步。
“瑾儿,我们与靖安侯府,已经彻底撕破脸了。现在……”
黎王低声交代了几句,箫怀瑾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父王,这……这样不好吧?”
“如此一来,云璃就声名狼藉,再也没有颜面立足于京都了。”
“父王,有没有好一点的办法?儿子不想对云璃那么狠,毕竟……”
“毕竟她救过儿子的命,儿子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黎王眉头皱得更深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及什么名声?”
“自从你在大婚之夜,跟那个云瑶搞在一起,你的名声就烂透了!”
“你看看你母妃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云璃害的,你还念着旧情,要对她心慈手软吗?”
箫怀瑾回过头,看着黎王妃惨白如纸的脸色,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拳,眼神也逐渐变得冷凝。
“父王,就依您所言。”
黎王满意的拍了拍箫怀瑾的肩膀:“这才是为父的好儿子,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待你君临天下,天下美人任你挑选,你又何必念着一个云璃呢?”
“父王,您说得对,是儿子狭隘了。”箫怀瑾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心中满是愉悦。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登九五、受万民跪拜的盛大场面。
还有云璃,匍匐在他脚下,求他垂怜的凄惨模样。
“世子殿下,陛下召您即刻进宫。”
下人的话,打断了箫怀瑾的美好畅想。
他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皇叔这个时候召见自己,定是靖安侯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传到了皇叔耳中。
那些御史也真是无聊!一直盯着黎王府做什么?
到了御书房,箫怀瑾急忙跪在地上:“皇叔恕罪!母妃一时冲动、酿下大错,让皇叔烦忧了。”
“只是母妃现在已然昏迷,求皇叔网开一面,不要计较她的过错。”
箫祁渊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的说道:“朕可以不计较她的过错,你看看朕面前的这些折子。”
“全都是弹劾黎王妃目无法纪、仗势欺人的。”
“她当街殴打云璃的事情,已经弄得满城风雨。”
“朕若是不加以惩处,如何平民愤、如何正法纪?”
箫怀瑾急忙说道:“皇叔息怒,母妃现在昏迷不醒,微臣愿意代她受罚。”
闻言,箫祁渊的脸色有所缓和:“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处理你跟云璃之间的事情?”
箫怀瑾沉思了片刻,说道:“皇叔,云璃性格执拗,实在不适合做皇室宗妇。”
“不如……找个理由休了她?”
箫祁渊漆黑的眼眸瞬间冷沉,眸底铺天盖地的危险蔓延开来。
箫怀瑾顿时感觉,两道寒芒落在他身上,冻得他遍体生寒。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
这一刻,萧怀瑾丝毫不怀疑,皇帝陛下会一怒之下杀了他。毕竟他在朝堂上亲手斩杀大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箫祁渊从御案前站起身,缓缓的朝箫怀瑾走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每踏出一步,都如同山岳震颤,灭顶的压迫感,席卷着整个御书房。
站在箫怀瑾身前,箫祁渊双手背于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淡淡的说道:
“箫怀瑾,皇室子弟一出生,就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只要不是天生的傻子,都会成为德才兼备的能人。”
“你可知,朕为何在众多皇室子弟中,独独选中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