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双方父母都还在,所以,丁彦青断气后没有进家,而是被直接送到了殡仪馆。在殡仪馆停放了三天。
期间,亲戚、朋友、邻居、同事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小花圈摆了一大片,黑白布叠好摞了一人来高。黄河西、黄佳梁小两口、唐荷花、艾梅夫妇、丁彦红夫妇、黄河东夫妇、秦志帅、任朝阳、宫殿柱、史向前、武卫东、王为国等都送了花圈。
华凯一中、县人大、城关镇党委政府、黄村支村两委,都是以单位名义送的花圈。
亲戚、朋友、来宾,有的肃立鞠躬,有的跪地痛哭,有的坐地号啕,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对丁彦青哀思和悼念。
哀乐阵阵,如哭如诉;哭声悲凄,感人泪下。
丁彦红、艾梅、唐荷花,三个女人哭了一阵又一阵,她们泪水涟涟,眼圈红肿;黄佳梁、陶倩倩一身缟素,长跪不起,放声痛哭,日夜守灵。 黄佳梁失去母亲犹如失去了一切,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黄河西的父母也从老家赶来,黄母李玉娇在灵床前席地而坐,手拍地面,千呼万唤,大放悲声;黄父黄金成则立在墙边抹眼泪。他们哭了儿媳妇一场,几个亲戚把他们拉上车送走了。
丁彦青的老父老母在家里哭得几度昏厥,若不是有亲戚看护着他们,说不定能出什么大事儿哩。他们几次挣扎着要去殡仪馆,要再看他们的二女儿一眼,想去送二女儿一程,但是,被看护的亲戚死死拉住不放。
丁彦青病逝的第三天上午,华凯一中在殡仪馆,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型追悼会。现任校长亲自致悼词,悼词写得很切实,也很生动,校长念着悼词,不停地抹眼泪。悼词尚未念完,他的声音已被大家的哭泣声淹没了。
按照预先的安排,十二点开始火化。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四名工作人员推着一辆台式铁架子车来了。他们把尸体抬到铁架子车上,准备推走。这时,黄佳梁一把抓住铁架子车,不让它走。
艾梅见状,赶紧走过去,掰开黄佳梁紧抓着架子车的手。
亲友们跟随架子车来到火化炉旁,眼看着工作人员把丁彦青的尸体推进了火化间。
工作人员让亲友在工作间外等着领骨灰。
过了两三分钟,火化炉上方高高的烟囱里,冒出了一股滚滚黑烟;两分钟后,烟囱里冒出的烟已由黑色变成了白色。
亲友们抬头看着烟囱上方的黑烟和白烟,都不说话。
突然,黄佳粱跪在地上,放声哭道:“妈呀,妈呀,我可没妈了呀,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呀!” 他的哭喊,使几位亲友再次抹泪。
黄河西看着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和白烟,呆愣在那里。他想,不用说,那烟是丁彦青幻化而成,他的爱妻已成了一缕缥缈的烟云,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她了,如若相见,除非在梦中,彦青啊——他在心里呼喊着她。
他看着那一缕烟云,想起了许多往事:他想起了他和她在黄村东头的大堤上,乘着月色聊天的情形;想起了她在方圆复习学校复习时,他和她在夜色中喁喁私语的情形;想起了他和她上大学时,在旅社和小山上缠绵缱绻的情形;想起了他们在海南天涯海角浪漫嬉戏的情形;想起了他们喜得爱子时,他和她相视而笑的情形;还想起了他升任镇长时,他们举杯庆祝的情形;还想起了她在省市医院治病的点点滴滴……一幅幅场景像放幻灯片一样浮现在他的眼前。她漫长而短暂的一生,简直可以压缩成几个重要镜头。真是的,人的一生既简单又复杂,既漫长又短暂。
他望着徐徐上升的白烟,眼里淌下了无声的泪水。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老伙计,我亲爱的妻子彦青,你一路走好!
他望着丁彦青幻化成的白烟,不禁感叹:丁彦青拼命奋斗,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只是一缕白烟,而且很快就随风消逝,这就是她最后的结局。 人,就这样呀? 太简单了吧!他转念又一想,丁彦青是这样,其他人何尝不是这样啊?!只是时间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