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若真有那心思,皇兄以为,你还能安坐在此?”穆君珩面色沉冷,再也不见往日温雅之色。
“你……”昭庆帝涨红了脸,只觉脑门突突跳个不停。
没想到穆君珩竟如此嚣张,完全是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桑振怀,突然叹了口气,面色颇为无奈:“珩王此举,确实稍欠妥当,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为了皇上的安危,他又岂会冒着被定谋逆之险,提前调兵防御京师。”
“好在如今宫门守住了,皇上也安然无恙。”
桑振怀一言,直接将昭庆帝想好的话,给堵了回去。
穆君珩虽然私调兵马,可解了皇城之围,却也是事实。
但令昭庆帝感到后怕的,是穆君珩没有御令,居然能调的动樊城五万兵马。
若真如穆君珩所说,他要是有异心,那眼下这五万兵马,便是最危险的存在。
绝不能再留在京城。
“既然京城危机已解,便让那五万兵马回樊城去。”昭庆帝说着,便要传令调兵。
“不可。”穆君珩阻声道:“眼下叛军虽降,但仍有近万人马,此一战,宫中禁军死伤过半,整个皇城的兵力加起来剩余不足三千,若将那五万兵马调走,前朝余党再有异动,皇兄是打算,自己亲征上阵杀敌么?”
“你!”昭庆帝蓦地站了起来,一口气堵在胸口,顺不下去。
他死死捂着发疼的头,生怕自己再倒下去。
“既然皇兄身子有恙,便在宫中好好修养,剩下的事交给臣弟便好。”穆君珩说完,不等昭庆帝发话,便转身离开。
桑振怀扬了扬眉,没料到,一向清风淡雅的珩王,居然这么刚。
这小子,从前的清风淡雅都是装的吧?
桑振怀摇头,想想都觉得累。
皇上还真是糊涂,珩王若真有谋逆之心,还需等到现在?
告了声退,桑振怀也跟着出去了。
而桑九黎回到将军府后,发现只有周管家一人在前院。
问了才知道,昨夜她进宫后,桑振怀就让府里几人,躲进地下暗室里,眼下都还没出来。
这也是昭庆帝派人到将军府,却一个人也没抓到的原因。
桑振怀早就预料,桑家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便提前在将军府花园的假山下,挖了地下暗室,以防万一。
桑九黎哦了一声,问:“我祖父呢?也在暗道?”
桑九黎往后院走,周平跟在身后。
“昨夜叛军围攻皇城时,老将军去青樾山见王爷了,至今还没回来。”
“青樾山?”桑九黎蹙了下眉,很快便想明白了。
难怪援军会从东门进城。
原来,是绕道从青樾山后进京。
“祖父应该是随珩王领兵去了,眼下叛军虽然降了,但宫里麻烦应该还不少,皇帝暂时是没功夫找将军府麻烦。”
桑九黎停下脚步:“劳烦周叔去暗室,将他们几个带出来吧。”
青茵几人回了桃园,便张罗着烧水伺候桑九黎沐浴。
杨妈妈就钻进小厨房做饭。
打了一整夜,桑九黎其实早就累了。
洗漱沐浴又折腾了这会儿,已经困的不行,简单吃了两口饭,还湿着头发,就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青茵拿着锦帕正欲进屋,便见一道月白身影落到了院子里,向她走来。
青茵怔愣间,手中的锦帕已经被穆君珩拿了去。
“退下吧。”
青茵愣愣应:“是……”
温柔从廊下过来,瞪着眼想要进去拦人:“姑娘还在里头休息,你怎么能让珩王就这么进去呢?”
青茵一把扯住了她:“你忘了,珩王是姑娘的未婚夫。”
那倒也是……
温柔想了想,皱眉:“可姑娘又不是,真的想嫁给珩王。”
青茵戳了下温柔的手臂,“你傻呀,如今珩王看着是没病的,姑娘想守寡怕是不成了,若是珩王能真心待咱们姑娘,岂不是件大好事。”
青茵大概知道,珩王对姑娘是有那心思的,否则,又怎会那般珍视姑娘送过去的狐裘披风。
午时天光照眼,桑九黎是面朝里侧躺着的。
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拭发,便抬了下头,将压在耳侧的头发,一并拢到身后。
“青茵,你说,珩王好好的又没病了,姑娘我还怎么守寡?”
身后拭发的手顿了顿,只是将锦帕换了干的一面,又继续擦拭着。
动作很轻,每一处发丝都不错过。
见身后的人没回话,桑九黎又嘟囔着:“要不,咱们干脆收拾东西,去游历江湖好了,反正待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
如今大仇已报,京城纷扰正是多事之秋,也不知哪天什么事又泼到将军府头上。
京城没意思?她想离开……
穆君珩拧着眉,看来,他得想办法,把这小丫头拴住了才行。
桑九黎很困,见青茵没回话,很快便又合上了眼。
两个丫头一直盯着里屋门帘。
见珩王出来,又忙地下了头。
“她睡了,不用跟她说本王来过,免得她不自在。”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迟疑了一瞬,低低应是。
“今日天凉,记得给她屋里添盆炭火。”
“是。”两个丫头眼珠子转了转,又悄悄对视一眼。
穆君珩吩咐完,将半湿的锦帕,递还给了青茵,便离开了。
翌日。
天才蒙蒙亮,桑九黎便醒了。
见屋里有炭盆,不由挑了下眉:“有那么冷么?”
抬眼看向窗外,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昨日还没觉得多冷呢。
再望向榻边的碳盆,她微微一笑,青茵这丫头是越发的心细了。
青茵听见动静,进来时,见桑九黎正在更衣,便上前伺候:“今日天冷,姑娘可要再添件衣裳?”
“外头雪大不大?若是不大,我要出去练枪,穿太多碍事。”
“雪?”青茵一愣,往窗缝看去,好像真的有雪花。
走过去推开了窗,脸上欣喜,“真的下雪了,今年的初雪竟这般早,这才十月就下了,不过还好,下得不大,姑娘可以练枪。”
“哦。”桑九黎奇怪地看了眼炭盆,“我还以为你知道下雪了,才往屋里添的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