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错落有致,岁月斑驳成诗。
又是三年过去。
春来倒寒,二月飞雪。
那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
武场上,十余名半大孩子顶着寒风落雪在丘仲南的监督下,站着坤龙桩。
这些孩子都是三年来林平之等人收下的孤儿。
林坤在坤门为他们腾了一块地,建了宿舍,供养他们习武。
三年来,林坤将坤门制度进行了完善。
考虑到江湖动乱即将开始,这些孤儿实力不够独当一面。
而坤门抢夺资源,是需要有人管理镇守的。
于是林坤将坤门分出了内外门。
这些孤儿便是内门弟子,一心一意学武,将来便是坤门底蕴,作威慑之用。
外门则是招了大批的闲汉,教授他们些许粗浅刀兵拳脚,用来凑人数壮声势。
有功劳有资历的,便派去各地田产商铺驻守。
武场中修炼的孩子们各个面色潮红。
此刻,他们的目光皆被不远处的背影所吸引。
只见林坤赤脚站在池水上,脚趾拨动水面,劲力勃发,竟令其踏水悬停。
双手互盖于丹田,双腿微屈,身躯划着之字形。
一枚半人高的铁球,在其肩上不停弹跳。
可怕的不止是林坤能以坤山靠姿势盘动重若千斤的铁球。
而是他在身具负重的情况下,每一次承住铁球,双脚却还稳稳踏在水面,未有丝毫沉浮迹象。
可见其对劲力的把控已经入微,近乎完美。
林坤并没有练所谓的硬功,按理来说,那铁球砸在身上,不说将人砸成肉泥,伤筋断骨总跑不了。
然而林坤却连衣衫都未有丝毫破损。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坤山靠的逆练之法。
坤拳精妙绝伦,练法分阴阳顺逆。
坤山靠是调动周身一切劲、一切势、一切神、一切意于一点的爆发招式。
但其逆练之法,却是将遭受的伤害化散全身。
正如这铁球砸落之力在传入林坤身体的瞬间。
体内二百零六骨,七百二十穴。
五脏六腑,眼耳鼻喉等七十八体器。
十二正经,十五络脉,奇经八脉,浮络孙络等。
尽皆分承力道。
如此一来,哪怕千钧之力,也不过清风拂面。
良久后,林坤停下修炼,抬手将铁球托于掌心,轻轻一掂。
然后竖起食指。
那铁球便悬立于指尖。
林坤这才转身,纵身跃至武场中,将铁球轻轻拍运了几下。
然后脚尖接住,稳稳滑落至地面。
林坤长吐一口白练游龙,侧目看向丘仲南,伸出手道:“拿来吧。”
丘仲南赶紧从怀里将两封信递出。
林坤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将信封拿过。
一封信依旧是任盈盈所寄,三年以来,一日一封,雷打不动。
将其打开,草草看了遍。
又是一些衷肠之诉,实在无趣。
再拆开第二封信。
只见字迹豪放,笔墨沉稳。
待林坤看完后,将信纸缓缓合上,眼眸闪过一丝精芒。
开始了。
这封信正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邀请函。
也就是说笑傲江湖的剧情开始了,江湖也彻底乱起来了。
此时度杀劫,最是正好。
想罢,林坤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叮、叮、叮.....”
小院中央移栽了一颗桃树,此刻正结着粉白色花骨朵。
一串串银铃挂在树枝上,被寒风一吹,发出叮叮声响。
卧房门半掩。
里面传来女子嬉笑声。
林坤推门而入,绕过屏风。
屋内摆放着几处炭炉和水盆,既不寒冷也不干燥。
“见过家主。”两名丫鬟起身问好。
林坤微微颔首,抬眼看向床榻。
只见床上一穿着大红开档袄衣的婴儿正趴在那,努力抬起头看着自己。
眼睛瞪得大大的。
石竹摇回头看了眼林坤,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幼儿,满眼慈爱道:
“这小子睡醒了就躺不住,非得翻身。”
所谓人靠环境养,石竹摇三年来变化不小,肌肤丰润白皙,为人母后更是多了几分雍容端庄。
身旁服侍的两名丫鬟也随之附和道:
“小少爷今早喝完奶就一个劲的喊爹爹。”
“五个月能翻能爬,还能开口叫人,可聪明劲了。”
林坤闻言微微一笑,来到床榻边坐下。
婴儿的视距有限,这般距离才终于看清来人是林坤,嘴巴张开呈扁平状,笑眯了眼。
此子正是林坤的孩子,取名林权。
权即是拳。
有了孩子,林坤也算完成了身为独子的最重要任务。
对得起此身泉下先灵。
“......爹.....”婴儿很努力的叫出声,然后自己开心的笑翻在床上。
显然对于婴儿来说,他是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伟大的壮举。
林坤伸出手,将婴儿横抱在怀中,轻拍其屁股。
“屋里有些冷了,去添点炭。”
两名丫鬟会意,知晓家主是有私事要与主母说,当即识趣退下。
婴儿躺在林坤怀中,双手不安分的抓挠林坤的脸。
“过几日,我便要出门了。”
石竹摇从热水盆中将手帕拧干,温柔的擦拭婴儿小手,柔声道:
“几时回来。”
林坤温和道:“短则数月,长则两三年。”
石竹摇动作一顿,神色黯然。
林坤伸手将其揽住,轻言细语道:
“我会留下铁军和部分门人。”
“府衙那边也打了招呼了,若有麻烦,派人知会一下丘通判。”
石竹摇将头靠在林坤肩上,泪珠滚落,压抑着哭咽声道:
“我会照顾好父亲和权儿,等你回来。”
林坤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且放心,此行我自有把握。”
待怀中婴儿熟睡后,便将其轻轻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