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少爷，你的选择……”
保镖微微伸手，一副尊重模样，咄咄逼人感却很强。
这才是属于他的选择，对他来说最两难的选择，不管怎么选，都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看苏柏山没动也没说话，那人更往前一步，再一次开口，“苏二少爷？”
“什么意思？”苏柏山咽了咽口水，眼眸望向他，但其实他心里隐约是懂得的，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我说，你可以带一个人先走。”
“儿子……”那个人话音刚落，董清妙的声音便响起了，声音里急切，并且害怕。
走到这一步很狼狈，也很失败。
苏柏山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从小亲自照顾着长大的，她曾经以为他们之间情感深厚，他们才是一体的，但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们之间越走越远，苏柏山对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依赖了。
更让她感觉到害怕和可笑的是，她自己内心的不安。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这一刻她竟然会害怕，害怕自己的亲生儿子会放弃她。
苏柏山眼眸望向董清妙，眸底的神情是微妙的，但并不想过多的呈现于面，他看了她好几秒，然后才又看向保镖，“张雅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双倍给你们，别跟着她一起闹，结局你们收不了场。”
这一刻的苏柏山倒是终于有了豪门少爷的气场。
张雅心里有火他明白，保镖拿钱办事他也理解，可是，结果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收场的。
不管怎么说，董清妙是苏太太，苏青竹现在是苏家里股权最多的拥有者，他们难道真的能在他二选一之后杀人灭口吗？
“张小姐说了，你可以选择带走一个，另一个，那自然不会真的要她性命，但是教训一顿总归是可以的，我们拿钱办事，也……有先来后到。”
不是钱多少的问题，他们先接了张雅这一单。
“儿子，苏柏山……”
苏柏山的沉默越久，董清妙就越觉得失败和焦躁。
讲真的，这根本不是选择，这根本不用选择。
谁会放任自己的母亲不管，更何况，苏青竹跟他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可苏柏山的沉默那么长久，长久到她都绝望。
“苏柏山，带你妈先走吧……”
最后，是苏青竹开了口。
她现在还是自由的，所以她还可以抬脚走到他面前，她在他眼前站定，看着他眼睛又一字一顿开口，“你先带你妈走吧，陆时野很快就到了，不用担心我。”
“可是……”
苏柏山话语没完，苏青竹已经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不喜欢你妈那是我的事情，你脑子是不是有病，那是你亲妈。”
“但你也是我亲姐……”苏柏山嘴唇动了动，后面那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苏青竹的眼眸里警告的意味很浓烈。
四目相对，苏柏山看了苏青竹好几秒，最后垂下眼眸，他望着地面，望了好大一会，最后伸了手，在快要触摸到苏青竹手腕的时候，苏青竹后退了一步，“苏柏山，我留不了你了。”
苏青竹看着他，一步步后退，然后走到了董清妙面前。
她留不了苏柏山在她身边了。
苏柏山虽然平静，但却是在平静的疯。
他敢伸手，就证明他藏不住，以后会越来越藏不住，有些东西不能放任，苏柏山一直以为他自己可以解决可以压下，可以再若无其事回到从前，但事实上，他做不到，他在他亲生母亲面前都能犹豫偏颇。
董清妙抬眸看苏青竹，眼神微妙。
苏青竹懒得理会，只是将她从地上拉起，然后给她解了绑，拉着她走到苏柏山面前。
“走。”
她将董清妙推到他面前。
“妈，你自己先走”，苏柏山的面色艰难，但还是开口说了这话。
“你在说什么？”董清妙难得吼了她。
苏柏山没看她，而是将眼眸望向保镖，“送我妈下山，这不算违背你们的任务吧，就当我跟她一块下山了。”
保镖犹豫了好几秒，最后点了头，招来了个人，让他送董清妙出去。
董清妙不太愿意，被拖着走的，她觉得苏柏山简直是疯了。
门被关上，董清妙还回头了好几次，能听到里面开始有打斗声。
苏柏山这一生，都不够勇敢。
在面对亲情和抉择的时候，总是一次次纠结和退让，以至于他到现在依旧被很多方面的因素牵扯和影响，一无所有的到了现在。
但，这一次，他挺勇敢的。
或者说，拖拖拉拉的，终归是走向了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内心所想。
是非对错之外，董清妙是他的母亲，他应该让她先走，但，他愿意陪着苏青竹，愿意保护苏青竹，甚至，愿意为苏青竹而死。
也许苏青竹说得没有错，他藏不了，到了现在，也无需藏起来什么，只要这一次能够护好苏青竹，所有后果，他都愿意承受。
门再一次被推开的时候，苏柏山还是下意识的将苏青竹护在自己身后。
但其实他已经很迷迷糊糊了。
他被打得够呛的，只能凭着本能保护苏青竹。
他这一生，顺风顺水，生来就是小少爷，只有苏青竹，只有苏青竹的存在让他身上留下许多受伤的痕迹。
小时候，是苏青竹推了他，伤口一直留到现在，现在，他身上多出来的所有伤痕，依旧还是为了苏青竹。
“姐……”苏柏山在迷迷糊糊之中转身，没什么力气的直接抱住了苏青竹，将她的脑袋护在自己的怀里。
他只是害怕苏青竹受伤而已，至于自己，他其实已经伤到麻木了。
“苏小姐。”
想象中的拳打脚踢没有落下来。
苏柏山颤抖着退开几分，苏青竹抬眸，看到新进来的人。
“抱歉苏小姐，我送你们回去……”
苏青竹嘴唇动了动，还来不及说什么，余光看到苏柏山倒了下去，原本下手的人此刻也全都散着跑开了。
“先送他去医院。”
苏青竹将苏柏山拉起靠着自己，他看起来伤得很严重，流了很多血。
“你呢？”
“我慢慢下山，等陆时野”，苏青竹抬手抚了抚苏柏山脸上的伤，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