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司昭第一反应就是推辞。
她不是因为这长命锁的价值而推辞，而是因为这是大嫂从小戴的贴身之物，应该留给大嫂未来的孩子才对。
柳芙却没有理会靖司昭的推辞，她的孩子？她瞟了靖司辰一眼，心想，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孩子了，还是给妞妞更合适。
接着靖司昭主动分享了几件她觉得有意思的事，然而这些对靖司昭来说有意义的事情在靖国公府众人眼中却非常心酸。
看得出来大家都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却不知道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
即便他们的心都在往一起靠拢，可突然相认后的生疏还是无法立刻被抹除。
聊天结束，赵氏他们离开后，柳芙趁着去给妞妞送长命锁的时候对靖司昭说道：“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你，只是不知该说什么罢了。”
靖司昭笑着回答道：“大嫂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他们都很关心我，言语可以骗人，眼神却不会，我看的出来他们都很在意我，这就够了。”
知道靖司昭没有因为大家的欲言又止而难过后，柳芙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日早上，一家人一起吃过早饭后，靖司辰就让靖司昭跟他一起前往祠堂，他想让靖司昭给父亲上一炷香。
至于被罚跪在祠堂的靖司齐，已经提前让人将他转移出去了。
据看守靖司齐的下人说，从昨天他离开祠堂后，靖司齐就一直呆愣愣的趴着，不吃不喝也没有其他反抗的举动。
靖司辰暂时不想搭理靖司齐，就当没听到下人的话，饿不死就行。
更别说靖司齐不是傻子，真饿了就知道吃饭了。
到了祠堂，靖司昭在老靖国公的牌位前缓缓跪了下来，虽然没见到父亲她很遗憾，但父亲是个大将军，是保卫百姓的大英雄，她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
将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靖司昭沉声道：“父亲，我是您的女儿靖司昭，我来给您上香了。”
在一旁的赵氏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抹了眼泪。
……
从祠堂出来后，靖司辰便进了宫。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跟陛下汇报，同时他还要请陛下赐太医为靖司昭调理身体。
吃了十多年的苦，看着靖司昭干瘪的身体就让人担心。
靖司辰进宫面圣时，皇帝对靖国公府发生的事已经有所耳闻，但细节并不清楚，只知道是老夫人身边的恶奴在大姑娘刚出生后的几日内用自己的女儿换走了大姑娘，直到昨日才被靖国公府发现。
就连在后宫的皇后都知道了，昨晚还对他说要他好好补偿靖国公府这位找回来的大姑娘。
同时皇后还没忍住跟他抱怨了靖国公府的老夫人赵氏。
皇帝自然知道皇后与赵氏乃是手帕交。
皇后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人，就算她没有嫡子傍身，后宫中也没有哪个妃嫔能撼动得了她的地位。
可她的手帕交赵氏却与她完全是两种人，连身边恶奴换走她女儿的事都能发生，而她竟然这么多年毫无察觉，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要换做是赵氏在这吃人的后宫里生活，怕是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皇后还是头一回如此生气，便是当年淑妃仗着自己为皇室生了一对龙凤胎公然打她的脸时，她都没这么生气过。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她恨不得立刻冲到靖国公府骂赵氏一顿。
可惜她是皇后，她不能擅自离开后宫。
皇帝也是被宫女叫过去的，才知道皇后竟然被手帕交气成这样。
“行了，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靖司辰站起身后说道：“启禀陛下，确实是家中恶奴换了孩子，昨日我已经处罚完毕，今日进宫一是跟您汇报一下府内情况，二是想请太医为我妹妹诊脉，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他并没把妹妹这些年过得究竟有多不好跟陛下细说，这毕竟是他的家事，恶奴也是家奴，陛下知道了最多也就是同情妹妹，给些赏赐给妹妹争个脸面罢了。
便是他不为妹妹卖惨，以陛下的个性以及陛下对靖国公府的关照，待认亲宴那日，陛下的赏赐绝对会如期而至。
听到过得很不好这几个字之后皇帝的心就跟着一沉，能让靖司辰说出过得很不好这种话来，那想必是非常不好了。
这种事便是听到都会觉得气愤。
要是有人敢换走他的公主，他就是杀他满门株连九族都不足以平息心头之恨。
皇帝没再细问，也怕让靖司辰伤心。
靖司辰年纪轻轻就把整个靖国公府扛在肩上，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难过吧。
“行，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朕许你五日假在家里好好照顾妹妹。”皇帝说道。
“谢陛下。”
接着靖司辰就去太医署请了两位太医过来一起为靖司昭诊脉。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太医在如何不伤害靖司昭身体的情况下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
靖国公府。
靖司昭没想到大哥竟然为她请来两位太医。
她见识短，可也知道太医是给皇帝和后宫里的娘娘们看病的大夫，她何德何能，竟然也能让太医为她诊脉。
听到老太医的话，她乖乖地将手腕露了出来。
这个朝代虽然也有男女之防，但还没到看病都要隔着帘子系上丝线的地步。
女子地位虽然不如男子高，但如有需要也一样可以立女户。
老太医姓江，他看着靖司昭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这姑娘的身体肯定好不到哪去。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只看这姑娘的面容，他就知道这姑娘定是亏损严重，需要好好补身体。
当他将手指搭在这姑娘的脉搏上时，没想到竟然摸到了滑脉。
他不敢置信地让靖司昭换了另外一只手，依旧是滑脉。
他没敢问靖司辰这位国公爷你妹妹是不是怀有身孕了，他只是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对一旁的另外一位太医说：“老徐，你来看看。”
徐太医诧异地看着江太医，还以为这姑娘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他没说话，默默地坐在了江太医之前坐的地方，抬手摸向了靖司昭的脉搏。
然后他与江太医之前的动作如出一辙，沉默几个呼吸后也是让靖司昭换手。
果然，还是滑脉。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然后又一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