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山赶紧摆手让许文良闭嘴，“又特娘的放什么屁呢？眼瞅着快四十的人了，嘴上一点把门的都没有，什么混话都敢往外说。”
“人家在供销社上班，你在公社大院当主任，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你瞧瞧你这个高人一等的架势。”
“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就想着滥用职权，随便开除人家营业员，你当你是旧社会的县老爷呀？”
“真不知道你这个主任怎么当的，也没个人上县里投诉你去吗？”
许文良也不生气，还亲自给赵万山搬了把椅子，又给赵万山倒了水，让赵万山坐在他办公室，喝着茶等。又招呼了一个办事员在办公室里陪着赵万山，这才蹬着车子去供销社。
办事员就客气多了，还跟赵万山解释，许主任说话就这样，经常把开除俩字挂在嘴上，其实许主任做事是最讲原则的，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开除人，就是句气话。
赵万山说让办事员不用解释，这个许文良，包尿布的时候他就认识，最清楚是什么货色了，能干确实能干，也能给整个公社的社员谋福利，可浑蛋起来也是真浑蛋，要是在他身边，他一天得骂八百遍。
办事员知道赵万山跟许文良关系不一般，也只能陪笑，不敢再乱说什么。
供销社和公社大院隔着没多远，许文良骑自行车，眨眼就到。
说到这个做思想工作的方式，许文良也是处理得简单粗暴，直接告诉沈秀华，公社里有任务安排给梁翠，梁翠暂时不能照顾婆婆，让沈秀华马上去接手照顾奶奶的任务。
沈秀华直接就愣住了，她当然是不愿意去照顾葛老太的，葛老太脾气那么差，平常她都是尽量避免跟葛老太直接接触，除了必要的礼貌，一切实际性的问题，都是让万天赐和陈大美去沟通，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葛老太相处。
“主任，我，供销社这几天比较忙，一会儿还要搬货，我这时候请假，不太合适吧？”
许文良脸立马就拉下来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是吧？”
沈秀华赶紧说不是，她只是怕耽误了供销社的工作。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供销社的工作简单得很，不存在缺了谁不行，剩下的几个人多干点就行。”
“你照顾好你奶奶，别让她打扰你二婶子，让你二婶子安心过去孵大鹅就行。”
“你奶奶在公社卫生所呢，你赶紧过去吧。”
沈秀华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可也没有办法，借口跟同事交代一下，赶紧跑回去，告诉了沈副主任和万天赐。
“都怪我婆婆，好好的，非推老太太干什么？这下好了，她闯了祸，自己躲起来了，却要我去伺候老太太。”
“那老太太要是个好伺候的也行，平常没事儿还要拿三做四的折腾呢，更别说现在摔伤膝盖了，指不定怎么刁难我呢！”
“爸，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才不要去医院伺候人。”
沈副主任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低头狠狠思考了一阵，猛地抬头问万天赐，“天赐，你奶奶，真的是你妈推倒的？”
万天赐直接被沈副主任给问尴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小声承认，“我奶奶倒地的时候，我没有亲眼看到，可当时在场的几个老太太，还有我奶奶，都说是我妈推倒的。”
沈副主任一脸凝重，“你妈为什么要推倒你奶奶？做媳妇得敢当街推倒婆婆，一般人，怕是没有这个胆子吧？谁给你妈撑腰的？”
“这？”万天赐尴尬得满脸通红，有个当街打婆婆的妈，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觉得羞愧难当。
“哪里有什么人给她撑腰，可能就是脾气上来，没有控制住吧！”
“听我奶奶说，我妈跟她要钱，要去县城找我表姑姥姥，我奶奶因为最近家里花钱花得比较多，有些不高兴，给钱给得有点不干脆，我妈生了气，就推了她。”
“我妈也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一时情绪没控制住吧，我妈现在肯定知道自己错了，肯定后悔了。”
“她是觉得自己做错事，没脸见人才躲出去的，不是他们说的，怕被我爹打。”
万天赐急着帮陈大美解释，却没看到，沈副主任脸上笑容已经压不住了。
“天赐啊，你不用压力那么大，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是你妈的错。”
“你妈着急去县里，也是为了你的前途，一时着急也情有可原，别人可以说你妈的不是，可你得懂事，绝对不能怪她的，知道吗？”
“你妈都一宿没回家了，也挺让人不放心的，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你上午干完活儿，下午就不用过来了，出去找找你妈吧。”
“最近不是开会也说了吗？现在鼎城不太平，有犯罪分子流窜，可不能让亲家母一直在外边，得赶紧找到她。”
“还有，好好跟你爷爷说说，让你爷爷别难为她，都是一家人，磕磕碰碰，没什么过不去的。”
“还有秀华，一会儿去了卫生所，好好伺候你奶奶，多帮着你婆婆说说话。”
“你婆婆又不是故意要推你奶奶的，可不能让他们一直误会着。”
“赶紧去吧，记着，一定得跟你奶奶解释清楚，千万不能让你奶奶为难你婆婆，知道了吧？”
沈秀华委屈得都快哭了，可外边有许文良，里边有自己老爹，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一脸不情愿地去了卫生所。
万天赐开始也纳闷，不知道沈副主任怎么态度突然变化这么大，可他脑子聪明，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沈副主任是要等着陈大美那个牛逼姑姑疏通门路，往县城里调的，自然希望陈大美越牛逼越好。
所以，陈大美当街推倒婆婆，沈副主任非但没有觉得不堪，反而大大增强了沈副主任的信心。
寻常女人，敢推婆婆吗？当然不敢，可陈大美敢，因为陈大美有个牛逼姑姑。这姑姑要不是足够的有本事，陈大美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想明白这些，万天赐也只能笑笑，反正他也累了，既然沈副主任下午放他假，他乐得回家休息，随便应付着供销社的工作，只等下班。
可下班时间还没到，沈秀华便又急匆匆跑回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天赐，你妈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