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滂沱,伴随着滴落的雨声,东屋内隐隐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为什么刚才在后厨的时候不让我动手?他们要是走了,我二弟的仇又该如何处置!”
屋内那道壮年的声音低声咆哮,而另一个人的语气也平静不了多少。
“丧子之仇如何不报!你弟弟死了,我这个当娘的自然是心痛万分。”
老妇人表情悲恨,连连用拐杖重重的捶了几下地面。
原来,先前花半缘他们在山上遇到的二当家土匪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老妇人的二儿子。
老妇人的儿子并不是被拐走,而是实打实的在山头当土匪,今天本该是二儿子下山回家的日子,老妇人左右等不来人影,最后却等来大儿子带来的噩耗!
老妇人的大儿子没有二弟有本事,一直是山寨里的小喽啰,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就是被他们所害,直感叹老天有眼。
壮年对着窗外的西屋咬牙切齿,带着恨意将手中的菜刀磨得锋利无比。
……
窗外,一道炸雷闪过。
花半缘坐在桌前撑着脑袋,不自觉的打了个瞌睡。
她虽然是对外说二人是夫妇无疑,但是眼下与男子独处一间屋子,花半缘顶多休息一会,自然不会真在这睡觉。
睡眼朦胧之际,她感觉到一阵凉风吹到她的脸上,睁眼看去果然屋子的窗户已然被打开,而李予知正伫立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
花半缘被这冷风吹的也没了倦意,索性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好奇的看向李予知望向的位置。
窗外,豆大的雨滴急促的冲刷着地面,溅起阵阵的水花,有些泥土之地甚至都被淹出几处小水窝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这外面也没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花半缘暗自嘀咕李予知神经兮兮,可是还没说完,一声惊呼让她重新看向了外面。
窗户外不远处一团黑影一闪而过,天光昏暗,花半缘趴在窗户上也看不清方才闪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想起老妇人临走前的话,心里不免猜测。
难不成还真有野兽出没?
只是那处黑影走走停停,花半缘越看越觉得那个毛茸茸的影子略有眼熟。
“黑风?”
花半缘试探性的唤了一句,却是没想到那泥坑里的黑影果然抬起了头。
那东西身上虽沾满泥土,但是看向它那滴溜溜的眼睛,就知道这东西就是黑风无疑了。
“黑风,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找地方躲躲?”
召唤不过来黑风,花半缘只得走出屋子快跑几步来到黑风的身边,只是黑风见到花半缘来到自己身边后不理睬她,继续自顾自的在泥坑里刨着。
“这土里有东西。”
身后,传来李予知低沉的声音,花半缘还未回头,就感觉打在身上的雨水骤然消失不见。
回头看去,李予知不知道从哪里寻出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你还记得白天的时候吗?黑风也是在这里刨过。”
见到狼青犬还在奋力的刨着地,李予知目光一聚,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坑洞。
现在正值大雨倾盆,大量的雨水让原本坚硬干涸的泥土此刻变得松软无比,再加上黑风的刨土,不一会就让东西露出泥土。
回到屋内,花半缘见到桌上摆放的大大小小骨头,沉默了许久。
“这些都是人的?”
花半缘问的迟疑,但是看向李予知那面无表情的脸,自然是心里确定了答案。
李予知久经沙场,见过无数的尸骨,眼下这几块骨头,他一眼就看出是人的骨头。
而且显然它们并不是来源一个人。
再想想屋外那坑洞里剩余的那些,明显已经埋了不下十几个人。
这个阿婆绝对有问题,杀了这么多人并非只靠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的,至少这个院子里肯定不止是她一人在此。
可是若是为了求财那么早就应该在吃饭的时候动手了,可是饭菜里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她们白天不动手,是还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李予知的话让花半缘恍然大悟。
合适的时机?
天黑好办事,更是好灭口,而现在正值半夜,难不成就是在今夜她们就要动手!
“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要赶紧离开!”
花半缘蹭的站起身来,就要打算拉着李予知离开。
望着急急的花半缘,反观李予知反倒是变得淡定起来,他透过关紧的门窗看去,燃烧的油灯骤然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不禁让毫无防备的花半缘轻呼了一声。
“外面有人。”
李予知的话一说完,花半缘回头看去,果然在窗户纸上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似乎是在往里张望着什么。
现在走是来不及了。
李予知不知道对方到底意欲何为,当即按兵不动,静静观察着对方的意图。
许是见到屋里没了光亮,外面的人再也等不下去了,一阵悉悉索索后窗户纸噗的一声被捅破,紧接着细长的管子顺着破洞伸了进来。
管内飘出幽幽白烟,逐渐充斥着整个屋子。
花半缘一嗅到这异样的味道大气不敢出,立即警觉的抓起榻上的被褥捂住口鼻。
她伸手摸着身边毫无反应的黑风,心里暗叫不好,下意识的就想告诉李予知这烟有问题。
“大冰块……咳咳。”
花半缘没说几句便立即止住。
方才她心急,刚一张口就被呛了几口,只是现在她顾不上别的,因为此刻,方才原本李予知所在的位置现在空无一人。
李予知去哪里了?!他刚刚不还在这里的吗?
花半缘伸手挥去眼前的白雾,不过几秒白雾散去又合拢,却还是没看到他的身影。
这烟雾不是凭空而来的,纵然屋外之人图谋不轨,但是此刻冲出门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已经吸入不少白雾的花半缘头脑逐渐沉重,她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就要准备往门外冲去。
只见她撑着身子还没等走就晕了过去,倒在了榻上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窗外的长管终于不再释放白烟,只听见吱呀一声,屋内的木门再次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