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走不出的黑暗
冲进大门的陈娴一看见杵在原地的左浩鸣，那凛冽刺骨的眼神便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手中佩枪缓缓放下，整个人呆滞的看向左浩鸣。
“你……”
“陈警官……”
陈娴的目光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盯得左浩鸣发怵。
不会她也……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我从未记起过有关她的事？
不等左浩鸣继续想，剩余警官也陆续举着枪进入餐厅，领先的一名男警官走到陈娴身边，望着她有些发呆的侧颜，呼喊道：“陈队……？”
“嗯？怎么了？”
“有什么发现么？”
“不……”陈娴摇了摇头，不再看左浩鸣，她将佩枪收进转而向那名男警官吩咐道：“多叫几个人，先把这些昏迷的人送去校医院检查。”
“明白。”
见对方离开，陈娴便又叫其余的警员检查现场，收集证据，并看看有没有任何伤亡出现。
短短几秒，所有警员便在陈娴的命令下各司其职起来。
而那些昏迷的人则被一些牛高马大的强壮警员分批次的抱上了警车，餐厅离这里最近的校医院不过几百米，开车的话连一分钟都要不了。
不多时，包括龙依琳在内的所有受害者皆被送往校医院。
陈娴这才走向左浩鸣，鲜血溅的地上、桌上到处都是，看得人是触目惊心。
可左浩鸣身上别说是伤口了，就连那身纯白的衬衫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和他四周染血可怖的场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干的？”
“呃……算是吧。”
“人呢？”
“人……”左浩鸣在这迟疑的一瞬中迅速询问阿影。
「阿影，他们人呢？」
「跑了。」
「啊？你放过他们了？」
左浩鸣不解，阿影明明没有放过这些人的理由。
「小鸣不是不想在学校里杀人么？」
「……」一阵暖流袭过，左浩鸣语气变得柔和，继续问道。
「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做不到么？」
「做得到，但其中有四人的生命力尤其旺盛，其中一人甚至在脸骨被踩碎都能持续修复。」
「况且好久没用小鸣的身体战斗，我怕拿捏不好弄残和弄死之间的力度，更重要的是，我不清楚这些人的恢复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而如果只是简单制服，遭殃的就是这些押送他们的警察了……」
「另外，这些人是从后厨跑的，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小鸣……」脑海中阿影的声音已经添上了一丝委屈，「我是不是没做好……」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放了就放了。」左浩鸣没多在意这些事，安慰道。
“他们跑了。”
一刹间的沉默过后，左浩鸣淡然答道。
“另外，他们是从后厨跑的，应该还带了辆车，而且这个时间几乎不会有其他车辆走那条路。”
陈娴看了眼左浩鸣，没有多说什么，她转身叫来四名警员，“你们四个，分别开两辆车从后厨的路线去追踪嫌犯。”
“途中应先用喇叭对嫌疑车辆言语警告，若态度顽劣，允许使用枪械！”
“是！”四人立正敬礼，随后跑出了餐厅。
陈娴又看向左浩鸣，美眸中那犀利的视线几乎要凝实，毫不留情的将左浩鸣穿透。
“喂喂……”左浩鸣此时就像一个心虚的罪犯一样举起手，弱弱道：“你不会认为我是故意放跑他们的吧。”
“和我走。”陈娴没有跟他多费口舌，不由分说的扯住左浩鸣领子，将他拉出餐厅。
二人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陈警官，就算想和我幽会，也不用选这种地方吧。”
“滚犊子！小屁孩想些什么呢！”陈娴握拳捶在左浩鸣胸口上，他则是捂胸佯作吃痛。
“说正事。”
“什么？”
“我希望你以后能远离这些事。”
“为什么？当初让我去秋水的人不是陈警官你么？”
“呼——”陈娴深吸一口气，劝说道：“我知道你父亲就是被……”
“所以我才要把这帮混蛋给宰了！”
左浩鸣粗暴的打断陈娴的话，毫不客气的怒吼使她神色一怔。
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继续说道。
“你三岁时进过精神病院是吧。”
这回轮到左浩鸣怔住了，他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多少那里的事？”
“不记得了……”
左浩鸣咽了口唾沫，心中不安感渐盛。
“来之前我打电话给过你的母亲，你知道那个地方是谁推荐给她的么？”
“我父亲，陈年国。”
“而要你到秋水，也是他的意思。”
“那又怎样？”左浩鸣不想再听下去。
“我怀疑他用那段时间在你的身体上做了手脚，现在却又拿你当枪使！”陈娴激动的抓住左浩鸣的双臂，急切的喊道：“不然怎么解释你身上的力量？不然怎么解释他偏偏选了你？”
左浩鸣低下头，破碎的刘海将双眼遮住，更将他与人交流的心扉遮住。
“孩子，你不用承担这些的，这应该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事。”
陈娴言辞越来越恳切，声音也愈发柔和。
“我虽不清楚你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但我也能大概猜到你吃了多少苦，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参与到这些会给你带来痛苦的事了。”
“放下这些，好好的读书，有空就和朋友去玩，或者去追你喜欢的女孩，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把这些不好的事交给我、交给警察。”
“好吗？”
这两个字，几乎是陈娴对左浩鸣的恳求。
左浩鸣轻轻挣脱开陈娴抓着自己的双手，他重新担眸，淡紫色的眸子中含着些许的忧伤。
但又十分温柔。
“我这些天遇到了很多温柔的大人呢。”
左浩鸣笑了笑。
“他们和我素未谋面，有的是照相馆的老先生，有的是朋友的老师，而他们都和我说了差不多的话。”
“和陈警官一样。”
“可惜这次，那个将我拉出黑暗的女孩并没有出现。”
“但又幸好，我有了一个和我一直相互依偎在黑暗中的女孩。”
“左浩鸣……你……”
左浩鸣的话已经让陈娴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已经走不出父亲死去的那天了。”
“但我并不痛苦，相反，幸福的感觉仍能被我找到。”
“因为我不是孤身一人。”
阿影娇小的身躯伴随着一阵黑雾出现，她紧紧的扣住左浩鸣的手。
当然，陈娴看不到这一切，在她看来，只不过是风起了。
“谢谢你的关心，但对于我来说，唯一的救赎——”
“就是由我亲手粉碎龙极区。”
“否则那片黑暗就会一直存在。”
……
左浩鸣离开了。
而陈娴仍愣在原地，直到有警员呼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