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两家人这么一碰面,贺老爷子也在场,姜棠和李松文的事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等乔秋云他们回来,李家再来下聘礼,双方商定日子结婚。
吃过晚饭,李家人离开,姜棠回自己的房间,她今晚留宿在家里。
关上房间门,她挂了一天的笑容一点点地收起。
她从未有过嫁人的想法,突然来了这么一天,把她的一切都定了下来。
她的心里胀满了无处言说的无奈感,却又像是被掏空了心绪,空落落的。
她就那样靠着门站了许久。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她的孤独又平添了几分悲凉。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姜棠拿起电话,是贺聿石打来的。
“喂,聿石。”
贺聿石说:“棠姐,我听我妈说了,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家里人逼着你嫁给他的?”
姜棠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跟没事一样,“家里没逼我。”
贺聿石问:“那你喜欢他吗?”
“还行。”
“你要喜欢他,那我就祝福你,如果是家里人逼你,你跟我说,我来处理。”
姜棠无声的流泪。
这种时候,一点点关怀就会让人卸下所有的伪装。
贺聿石说:“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逼你联姻!”
姜棠故作轻松的说,“我又不是大哥,联什么姻。”
提到贺聿舟,贺聿石沉默了片刻,“大哥要结婚了吗?”
“没听家里人说起,应该还早吧。”
“哦。”贺聿石说,“我就是问问你,没别的事,你要是遇到麻烦,给我打电话。”
“嗯,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姜棠转身,夺门而出。
她一股劲跑到了游泳池,蹬了脚上的鞋,衣服都没换一头扎进泳池里。
她来贺家十多年,这是第二次在这个游泳池游泳。
第一次是刚到贺家后不久。
那时候的她意外走进了这里,简直惊呆了。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她从来没见过谁的家里就能有这么大的室内游泳池,比她在少体校训练用的游泳池还要干净、豪华。
她已经两年多没游过泳了,那晚看到这个泳池,像是干涸许久的鱼儿见到了大海。
换衣室里有未拆封的泳衣,她拆了一套穿上,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水里。
她游啊游啊,像是鱼儿跳进了大海,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兴奋、激动。
正当她游得正开心时,贺聿杉来了。
贺聿杉看见她在游泳,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根四五米长的棍子。
贺聿杉站在岸边,一路追赶着她,用棍子打她的头。
每当她的头冒出水面,就会挨打,像是打地鼠一般。
她无法靠岸,只能在泳池中间徘徊。
贺聿杉打了她好多次,可得意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太懂人情世故。
她想,贺聿杉欺负她,她要反击。
就当贺聿杉的棍子再次打来时,她一下子抓住了棍子的另一端。
她猛地一用力,把贺聿杉拽下了泳池。
贺聿杉也会游泳,她使劲的拨水,想游上岸。
可她的技术在姜棠面前跟只旱鸭子无异。
姜棠脚一蹬,就游到了贺聿杉的面前,她双手按着贺聿杉的肩,将人按进水里。
贺聿杉拼了命的挣扎,也逃脱不了姜棠的手心。
姜棠每次把贺聿杉按进水里五秒,又把人揪出水面换气。
“让你欺负我!”她气呼呼的说着。
如此反复了多次,贺聿杉被呛了水,哭的哇哇哇的。
就在这时候,贺聿舟进来了。
他看见的是,她在欺负贺聿杉。
贺聿舟横眉冷对,“姜棠,你给我住手!”
姜棠乖乖的把贺聿杉送到了岸边,贺聿舟一拉,把贺聿杉拉上了岸。
贺聿杉哭着跑出去,跟家里人告状。
姜棠跟大家解释,是贺聿杉先用棍子打她的。
那根棍子还在泳池里。
家里人又问贺聿舟是怎么回事。
贺聿舟说:“我看见的是,姜棠把杉杉按进水里。”
姜棠:“···”
然后,姜棠被乔秋云狠狠收拾了一顿。
贺聿杉不允许姜棠在家里的泳池游泳。
乔秋云迁就贺聿杉,让姜棠别惹贺聿杉生气,想游泳就去外面的游泳馆游。
从那天起,姜棠就知道贺聿舟这死狗,护着贺聿杉,拉偏架。
现在没有贺聿杉,她想怎么游就怎么游。
姜棠身上还是白天穿的那条红色连衣裙,裙摆在水里飘荡。
她游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筋疲力竭。
她爬上岸,拎起鞋子,赤着脚走回去。
冰凉的地面,冰凉的身体,只有眼眶是热的。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哪有像她这样被逼着嫁的。
“站住。”
姜棠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隐没在树后面。
姜棠才不想理他,抬步想继续走。
手腕被抓住,整个人被拽到树后面。
“哭什么?”贺聿舟把她压在树干上,压低声音问。
姜棠不承认,别开脸,“我哪有哭?”
贺聿舟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眼瞎,我不瞎。”
姜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我就是眼瞎才会看上你!”
贺聿舟:“那你的眼是越来越瞎了,找了个还不如我的。”
姜棠:“松文哥比你好一百倍!”
“哪里好?”
姜棠说:“他不像你一样当烂黄瓜,就这一点他就比你好!”
“呵!”贺聿舟气笑了,“你二十四小时的跟踪我们,知道我们有没有乱搞?”
姜棠不能出卖安颜汐,只能说:“我就是知道!”
“你检查过他是处了?”贺聿舟问她,“怎么判断男人是不是处?”
姜棠被问的噎住,她羞恼的抬手打他。
她的手里拎着高鞋凉鞋,尖尖的鞋跟砸在贺聿舟的头上。
“嘶···”贺聿舟被打疼了,他更用力的捏她的下巴,“有了新人,就要弄死旧人?”
姜棠低声骂:“你这个王八蛋,放开我!”
“骂人的声音要大点。”
姜棠:“···”
这死狗就是知道她不敢弄出动静,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你只有本事欺负我!”姜棠又气又恼,“你这个衣冠禽兽,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贺聿舟说:“你这个白眼狼,对你好也是白搭。”
姜棠实在害怕有人发现他们。
她双手推了推贺聿舟的胸口,“放开我,我要回去!”
贺聿舟故意说:“回李家?”
“是!我回李家!我是李家未来的儿媳了!”
贺聿舟说,“想嫁人,问过我同意了没?”
“我管你同不同意!”姜棠说,“从今往后,我们划清界限,没事的话,谁也别找谁!”
“我跟你怎么会没事?”贺聿舟的膝盖挤进姜棠的双腿间,“这事!”
“垃圾!烂黄瓜!”
姜棠这下子气的用手里的高跟鞋打他,她才不管他疼不疼!
贺聿舟接连挨了几下,火气噌噌噌的冒。
他一把扣住姜棠的手腕按在树上,“我是垃圾、烂黄瓜,你是什么东西?”
贺聿舟说:“我让你离他远点,你不听,还想跟他结婚?!”
提到结婚,姜棠比谁都委屈。
“我就要嫁给他!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我爱他,爱的疯狂!我恨不得现在就嫁给他!你们贺家人不都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
姜棠的话被堵住。
贺聿舟气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只能用双唇堵住那张叭叭叭骂人的小嘴。
姜棠刚刚治好的恶心病,被贺聿舟这么一亲,又烦了。
“呕!呕!”她控制不住的干呕。
贺聿舟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他让她这么恶心吗?
就在姜棠吐出来的那一瞬间,贺聿舟放开了她。
姜棠把吃的晚饭吐了出来。
贺聿舟:“···”
他的脸比今晚的夜还黑。
“姜棠!有你的!”他咬牙切齿的说完,甩手而去。
姜棠吐得眼泪又冒了出来。
她真后悔她当初听了乔秋云的话回国。
现在都是些什么事!
她赤着脚走了回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姜棠便又去学车。
一直到下午才回到沁园,李松文已经在小区里等着了。
姜棠笑的走过去,“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李松文说:“我知道你今天学车不想打扰你。”
姜棠又问:“你吃晚饭了没?”
“没有,等你一起吃。”
姜棠说:“我在回来的路上吃过了,你先去吃晚饭吧。”
李松文有些失望,“家里有什么?”
“只有泡面和面包。”
“我回家吃碗泡面。”
姜棠:“···我点给你份外卖吧。”
两人进了电梯,来到门口。
李松文说:“棠棠,把我的指纹录进去吧,以后我来找你方便些。”
姜棠:“···”不太愿意。
按理说,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录个指纹也正常。
“怎么,不行吗?”李松文问。
“没有。”
姜棠笑的勉强,把李松文的指纹录了进去。
进了家门,姜棠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李松文说:“我自己点,你累了一天,先去洗澡。”
姜棠出了一身汗,确实想洗个澡。
“那你自己点。”
她进了卧室,把门关上,本来想锁的,又放弃了。
没必要,李松文不是那样的人。
她洗了澡出来,换上一套长袖长裤的家居服。
李松文正在餐厅吃外卖。
他说:“棠棠,找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吧。”
姜棠:“不用,我一个人住,家里的卫生不会太脏,而且我一般都是在外面吃饭。”
李松文笑道:“你这是还没把我算进去啊。”
姜棠紧张,他不会是想搬过来一起住吧?
李松文说:“棠棠,我们都要结婚了,迟早是要住一块儿的。”
姜棠:“···等结婚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连忙去卧室拿起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去阳台放进洗衣机里。
李松文跟着走了过去,他从身后抱住姜棠,头搭在姜棠的肩上。
“棠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姜棠身体紧绷着,“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太快了,我还不能接受。”
李松文的双臂环着她的细腰,“这都多久了?我们认识快一年了吧。”
“认识是认识,可我们定下关系才几个月。”
“棠棠,亏你还在国外读的书,思想这么封建。”
姜棠:“···这不是在哪读书的···”
她的话顿住,因为李松文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姜棠的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洗衣服嘟嘟嘟的转着,姜棠想钻进洗衣机里洗洗自己。
李松文的吻顺着脖颈向上,来到了她的耳根,鬓边。
姜棠猛地挣开他的怀抱,“那个···”
她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很快,她指了指窗外,“别人家看的到。”
李松文一笑,牵起姜棠的手,带着她来到客厅。
姜棠坚决不答应再继续,“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棠棠,今晚我留在这里行不行?”
“不行!”姜棠毫不迟疑。
可能是李松文觉得很没面子,他的脸色沉下来,“棠棠,给我一个总是拒绝我的理由!”
姜棠能有什么理由?
在李松文眼里,她十八岁就接吻了,还跟前男友发生过关系,即便不是玩咖,也不是什么纯洁的人。
可现在一次次的拒绝他,让她找什么理由?
姜棠:“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
“什么叫不想?”李松文的声音有点大,“男女朋友之间不很正常,何况我们要结婚了!”
姜棠垂下头,很抱歉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李松文真的生气了,“棠棠,你一次次的拒绝我,很伤我的自尊!”
姜棠也知道。
她努力克服过,可她克服不了,“···对不起。”
李松文气的走了。
姜棠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她估计李松文应该到家里,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不接。
姜棠又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到家了没,他也不回。
姜棠想,男人是不是都一个狗德行。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不回就算了,姜棠也懒得管。
新的一周上班,刚好有一个案子需要去海城,姜棠主动跟律所申请她去。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松文了。
出差前,她给李松文发了消息;【松文哥,我明天去出差,可能下周回来。】
李松文的脾气没贺聿舟的大,今天就搭理她了。
【好的,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