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取下耳朵上的听诊器,用手指点着他的小肚子:“你少吃点糖,多吃点饭,肚肚就不疼了。”
“杨老师,超市的人送货来了?”
教室内陪同看病的老师,看见他们一行叫住杨老师,“需不需要帮忙?”
男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转向窗外。
看见熟悉的面孔,琥珀色的瞳孔瞬间缩紧,散发出丝丝寒意。
许在瞧夏驰看过来,吓得往程晨身后躲。
程晨莫名:“在在,这人你认识?”
许在点头又摇头。
那天的话犹在耳边。
【别再让我看见你。】
杨老师对里面的老师摆手:“你们忙,我们自己来。”
男人收回视线,继续给孩子们检查身体。
许在和程晨在后厨帮忙摆放农副产品。
程晨边放边说道:“这人还怪好的咧,利用自己休息时间来做慈善。等我毕业了,也要像他一样,帮助那些社会底层的人。”
她说什么,许在一句没听,满脑子只有夏驰。
自己没看错他,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夏学长。
看着拒人千里之外,但医者仁心。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难道她说错了什么话?
许在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又回想了一遍。
抛去废话,和被强迫的那段。
好像从说到让他做自己父亲的主刀医生开始不对劲的,然后就是她说——
【……神之左手……】
左手!
“啊——”
拎着一桶10L食用油的手突然一松,许在食指的指甲直接翻了起来。
鲜血滴到了地面。
“在在,你忍着点。”
程晨掐着她的食指左右两侧止血,“杨老师,你这有没有纱布,我给她简单包扎一下。”
福利院里的老师不知道她们俩是医学生,见流了一地的血,都慌了神,赶紧把义诊的小医生叫过来。
“夏医生,麻烦你了,有个超市的工作人员受了伤,请你帮忙看一下。”
夏驰看见许在,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而许在比手指最痛的时候,身体抖的还厉害。
程晨捂了捂她的手,冰冰凉凉。
“很疼是不是?你忍一忍,包上就好了。”
正要从杨老师手里接过消毒止血用品,一只男人的大手从程晨眼前抢了过去。
“找个椅子给她坐。”夏驰的语气冰冰冷冷,完全没有之前对待孩子般和蔼可亲,“手给我。”
“不、不用了吧。我是医生,程晨也是,她能帮我……啊……痛痛痛……”
不等她说完,夏驰直接从程晨手里拽走她的手。
毫不怜香惜玉。
程晨想阻止,却是被夏驰一瞪,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夏驰坐许在对面,膝盖碰着膝盖,左手固定她的手掌,右手拿双氧水清理她的伤口。
十指连心。
许在疼的额头冷汗直冒。
等血止的差不多,大部分血迹也被处理干净,夏驰对厨房师傅吩咐道:“拿把没用过的剪刀,在火上烤一烤给我。”
师傅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许在却是吓得嘴唇发白。
他不会是要惩罚自己没有遵守承诺,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拔了她指甲?
“夏、夏学长……我、我……去医院处理……不用麻烦……”
“别动!”
夏驰强势地打断她话,右手接过厨子递上的剪刀。
这一瞬,许在仿佛看见了当年一斧子砍断同学手臂的夏驰。
浅色的瞳孔里,是果决与无情。
手起刀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又胆小的老师还捂住了眼睛。
许在在恐慌中,直直瞪着大眼,一眨不眨。
心跳加速,面色潮红,其余手指下意识握紧他的左手掌。
潮湿的,暖暖的。
那么有力,不像是手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
“好了。”夏驰抬眸瞥了她一眼。
许在低头看去。
翘起的指甲沿着根部,被干脆利落地剪断,没有拉扯到一点好的甲床。
洒上消炎药,缠上纱布,伤口处理的非常干净完美。
许在刚想说谢谢时,厨房门口传来声音。
“陆副总,这是我们的厨房,平时孩子们的伙食,由我们自己聘请的厨师和营养师负责,既保证了营养又保证了卫生。”
福利院介绍到一半,发现厨房间围着人,“出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围在这,有贵宾来了。”
听见园长的声音,大家自觉让开一条路,杨老师汇报:“有超市的员工受伤,我们请夏医生帮忙处理一下。”
许在看见来人,蹭的一下从塑料圆凳上跳了起来,可手还紧紧握着身前男人的。
程晨也看见陆斯衡:“你好,陆院长。”
西装革履,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男人,站在夏驰身后,低垂的眼眸死死盯着两人相叠的部分。
许在赶紧收回,藏在身后,低低打招呼:“陆院长。”
“原来你们认识啊!”园长原本还担心厨房出了那么大的事,会影响到陆氏集团捐赠的事。
程晨接话解释:“陆院长是我们见习医院的院长。”
说话间,夏驰站起身就走。
园长见状赶紧拦住他:“小夏医生,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要给我们福利院捐赠医务室的陆副总。
你对医务室改造有什么要求,他们会尽量满足。”
陆斯衡礼貌伸手:“听园长介绍夏医生治疗患儿分文不收,有您这样的医生做作榜样,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会得到社会更多的关爱和温暖。”
“好!陆副总说的好。”
园长紧接着鼓掌吹捧,“陆副总,您也是大慈善家,给A市所有的福利院养老机构都捐赠了医务室。”
大家立即鼓掌响应。
夏驰手上还沾着许在的血,在自己的衣服上随意摸了下。
下一秒,在众人毫无准备下,“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
唇角勾起冷嗤的弧度,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摸女学生的手,我嫌脏。”
众人一愣。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程晨压低声音问许在:“在在,他什么意思?”
没立即得到回复,程晨抬眸看她。
许在的脸惨白。
当时程家把程晨迷晕搞钱,她后来的事一概不知,就是法庭判决,也是模糊了证人形象。
倒是案发那天,夏驰应该看见了陆斯衡抱她离开,以为他们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也没错。
他们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正当。
所以才会用那种方式逼她离开,大概觉得反正她也不干净。
掩在镜片后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陆斯衡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快,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他。
“夏医生,你说的是哪个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