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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
几道鞭子划破空气的响声回荡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
身着黑衣,体形劲瘦的男人两只手被粗糙的麻绳束缚住手腕,整个人被高高吊在木制的十字架上。
施加酷刑的人站在那男人身前,手中的鞭子如同毒蛇嘶嘶吐信子一般,蜿蜒打出,力道极重,几下就将面前人身上单薄的黑色劲装抽的撕裂破碎,露出里面被抽烂流血的肌肤。
刑架上的男人上半身遍布鞭痕,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肌肤表面缓缓的滑下,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
楚厌殊手指攥紧,双眼紧闭着,面色惨白的极狠,唇边溢出些许猩红的血迹,他死死咬牙忍着,眉头因剧烈的疼痛而紧紧蹙起,冷汗打湿了发丝,却没发出一声痛吟。
“说说,你怎么又惹主上不开心了?”
前方传来的说话声语气愉悦,带着看好戏,调笑的口吻。
戒律堂堂主,严威姿态闲适,扔掉手里沾着血水的鞭子,负手立在一旁,笑吟吟看着眼前血腥惨烈的画面,不由得轻啧两声。
许是刑架上的人伤的太重,没有什么力气,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严威面上笑意不减,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眼前的人算是他这戒律堂的常客,时不时就会来领一通责罚,回回还都是主上亲自下的命令,也算独到的一份特殊待遇吧。
毕竟旁人还没有这份特殊关怀呢!
百十道鞭子打完后,戒律堂堂主严威,命堂中弟子将楚厌殊从刑架上放下来。
质地粗糙的麻绳被解开,那细瘦的腕子上清晰可见束缚的狰狞淤痕,没了支撑,楚厌殊的身体摇摇欲坠,他闭着眼,脸色白的极狠,咬牙忍了忍,颤颤巍巍的用胳膊撑着身旁的墙壁站着,才没姿态狼狈的倒在血水污浊的地面上。
严威挥手示意弟子出去,抬腿走到楚厌殊面前,看着对方,他脸上嘲讽的笑意不堪明显,颔首沉思了一会儿道。
“影三大人,你还好吗?”语气却不似话中那般有关心别人的意思,只可见满满的幸灾乐祸。
楚厌殊闭眼缓了一会儿疼痛,废了些许力气直起了躬着的背脊,凌乱的黑发披散在肩膀上,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鞭子抽的破烂不堪,现在也就堪堪能蔽体。
闻言,楚厌殊苍白的薄唇动了动,一双微翘的丹凤眼半阖着,竭力压下快要冲出喉咙的痛呼声,苍白虚弱但却遮掩不住的俊美,面颊绷的死紧,嗓音却是难以掩饰的沙哑干涩。
“无事。”
严威一身灰色袍子,唇边黑白的胡须微微翘起,两手背在身后,在原地踱了几步,慢悠悠道。
“主上性情向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在其手底下做事,难免遭受一些无妄之灾,你心中……定是有怨的吧?”
严威说着,眼睛里算计的精光遮掩不住的冒了出来,见对方没反应,试探着压低了声线道。
“以影三大人的实力和地位,若是想谋夺,反了……”
陡然间,一阵凌厉的剑鸣声呼啸而来。
后面的话,严威没能说出口,他微敛了眸子,瞥见了肩颈处那银色的剑刃。
他颈侧的一缕头发在骤然静谧的空气中缓缓飘落。
严威脸色难看,苍老的三角鼠眼恶狠狠的眯起。
不知何时,楚厌殊的佩剑“无吟”,已经被紧握在了主人的手中。
剑刃抵在严威脖颈处的皮肤上,楚厌殊唇边溢血,眸色沉冷的直视着严威,声线因为伤重而沙哑却但带着极为沉重的压迫感。
“严堂主,您秉公执法,戒鞭道道落实,我不会因此记恨你,但你休要无端揣测,质疑我可以,倘若敢对主上不忠,休怪我不客气。”
楚厌殊说完,黑眸微眯,利落的收剑离开。
严威注视着楚厌殊离开时的背影,他抬手抚了抚唇上新长出的胡须,看了一会儿,嘲讽着嗤笑几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楚厌殊在戒律堂受刑的消息没有刻意压着,很快就传遍了成影宫上上下下,表面上无人敢多表露什么,但私底下弟子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那可是主上身边的得力下属,平日里端着架子,眼高于顶,任谁都不放进眼里。
既在执剑阁当值,又是主上近身的人,享无上的权力和殊荣,难免遭人眼红和嫉妒。
可楚厌殊这人,虽武功高强,得了主子提拔,可偏偏性子寡淡,主上对他也似乎颇为不喜,总是变着法子折腾人,你看,今天这事,可不就是无妄之灾。
也叹道,他们影三大人内力强悍,身体素质极好,遭了那般多的折磨还能好好的活下来,跟没事人一样,铜皮铁骨似的。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楚厌殊之于戒律堂,那都是常去做客之处了。
回执剑阁的路上。
楚厌殊眸色寒凉,手里拎着一柄剑,浑身浴血似的,一步步往执剑阁走去,脸颊处,血水混着冷汗,顺着紧绷的下颌线缓缓滑落。
系发的黑色帛带松了,一头乌黑的青丝就这样披散着,面色白如金纸,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透着冷光,加上衣物被鞭子抽烂,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手里拎着的银白剑身上覆着从臂腕处滚落下来的血水。
他走过的地方滴洒了一路的血迹。
微微荡起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了数不清的血脚印。
此时楚厌殊的状态,无端像是厉鬼出笼,寒气冲天,好在是青天白日,日头正盛,阴气再重,即便是厉鬼也无法作妖。
一路上遇见的成影宫弟子注意到楚厌殊,无一不侧目打量,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面上虽恭敬的行礼,但嘴角怀揣着恶意的笑容已经快要掩藏不住了。
没有人不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坠落于地的戏幕。
他们在内心盘桓已久的嫉妒终于在此刻达到了某种诡异的消解与平息。
楚厌殊没有驻足停留,发红的眼睛直视前方。
到了住处,楚厌殊推门而入,反手关上了门,胸腔里强撑的气息瞬间泄下来。
手中紧握的剑被主人放开,砰咚一声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他靠着门框滑落在地,整个人弥漫着颓然的气息,房间里很快归于平静,四周静谧一片。
这会儿他面上却露出难以扼制的,异常的骇然和痛苦。
死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不定,利刃刺破胸腔,剧痛袭来,心脉尽碎。
那时,他双目圆睁,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哪怕痛彻心扉,却也一声不吭。
他只是用最后的力气勉强的为自己辩解。
“我从未背叛主上。”
血液从身体里流尽的那一刻,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双眼合上,周遭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没有了万般的心酸委屈,没有了彻骨寒凉的苦痛,整个人从身到心,总算是得到了解脱与释然。
他再不甘心,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认命。
在一片空寂的黑暗当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一阵强烈到刺眼的白光闪过,他突然间被火辣辣的疼痛惊醒,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被束缚在刑架上。
眼前那些挥之不去的漫天血色和蚀骨疼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处刑地——成影宫,戒律堂。
楚厌殊竭力的喘息,胸腔剧烈起伏,双眸圆睁。
即便再难以置信,可此刻身体被鞭打的阵阵痛楚,让楚厌殊不得不相信,老天爷似乎是让他回到了过去。
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对楚厌殊来说,重新来过,非是恩赐。
这就像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大梦一场,脑海中的记忆那样真实,心口被利刃刺穿的痛苦仿佛还在叫嚣,密密麻麻泛起了酸涩的刺疼。
此时的颓靡的坐在地上的楚厌殊,额头上,脖颈间,布满冷汗,他仰起头,嘴角咧开,唇皮干裂,无声的笑着。
忠守一世,为主效力,即便落了个叛主的骂名,但至少……他无愧于心。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楚厌殊正坐在地上运功疗伤,唇边的笑容倏的凝住。
“影三,我带了伤药给你。”
熟悉的声线传入耳朵里,那人的音容面貌浮现在脑海中。
楚厌殊闭眼低喘了几声,眉心无意识的凝起,收力站起身,转首打开了门。
即便再不喜此人,楚厌殊也不能向这个人随意发泄不满。
只因……他是主上宠着……爱着的人。
外面的天光趁空钻进了漆黑的屋子里,照亮了光线昏暗的房间。
来人背负着光,一张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等人半步踏进了门,光线柔和下来,楚厌殊定眼看去。
那人身着深红色的衣袍,发丝尽白,前边的白发用着一根红色发带往后束着,鬓角留着碎发,后脑的头发就那么随意披散在肩头。
五官张扬,肌肤胜雪,容颜俊美,昳丽的桃花眼向上挑起,不显得俗气,却异常的引人注目,尤其突兀的是那只左眼,瞳孔的颜色是赤红色的。
白发红瞳,若是被普通人撞见了,估计会被吓的呆滞在原地。
这分明就是鬼啊!
陆辛戾,药谷毒,医两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是段聿晟的得力下属和楚厌殊地位同等,甚至更高。
且最主要的是,陆辛戾还有另一层身份。
他是主上的……爱人。
楚厌殊眸色黯然,压着喉咙里的闷哼,低垂的眼眸,竭力保持面色的平稳。
陆辛戾手里拎着药箱,面上笑容亲和,温文尔雅,看起来人的脾性倒不似外表那般恐怖。
楚厌殊唇边有一抹血迹,看到来人,微抿了唇,往旁边让了些。
陆辛戾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盈盈的说道。
“知道你不会来找我拿伤药,所以我便不请自来,还请影三大人莫要动怒才好。”
楚厌殊抬步走到桌边,面上神色淡淡,哑声道,“陆大人,您客气了,我自是不敢。”
说着,他拎起桌上的瓷壶,倒了一杯凉开水。
他待屋子里的时间不长,屋子里也不可能备着热水。
楚厌殊姿态端正,并无妒意促使刻意薄待对方,他将茶杯递给陆辛戾,后者倒也没嫌弃。
陆辛戾闻言笑着,抿了一口茶水,眼神落在楚厌殊身上,看着那撕成布条状的衣物,里面的肌肤撕裂,有内力的压制,血虽然不往外渗了,但那狰狞破损的皮肉看起来仍是可怖,他语气里带着身为医者的明显不忍,语气斟酌道。
“苦了你了。”
楚厌殊摇摇头,唇边抿出些许客气的笑容,“无碍,习惯了。”
陆辛戾提议道,“我给你上药?你自己来或许不方便。”
楚厌殊眉型较为锋利,冷脸的时候,看起来很凶,他抿着唇,摇了摇头,转而对陆辛戾道。
“陆大人,不用麻烦,你把药留下,我自己来就行。”
陆辛戾笑着出言打断他,手上摆弄着瓶瓶罐罐的药粉,语气揶揄道。
“把药给你,然后下次遇见我,原封不动的再还给我?”
楚厌殊抬眸看了眼陆辛戾,没说话。
陆辛戾仍是笑着,打趣道,“你不看重自己,没人会在乎你,成影宫是你的家,可这里是会吃人的。”
几乎每一次来给楚厌殊送药,陆辛戾都要啰嗦一遍。
很可惜,眼前的人丝毫不在意。
生如浮萍,漂泊无依。
楚厌殊不关心自己,却心心念念着旁人。
他想去凌云殿,看看那个冷漠绝情,却让他始终难以割舍的男人。
楚厌殊忽的嘴角扬起一抹怅然的笑。
陆辛戾理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他是大夫,他不容许伤者轻视自己的伤势。
陆辛戾微偏了脑袋,打量了片刻,抬手就要摁住楚厌殊的肩膀,迫使对方听从他的话。
楚厌殊机敏性极高,黑眸闪过一道冷光,下意识扬臂格挡,这一下灌注了些许内力,若是对上其他人,根本毫无用处。
可对方是陆辛戾,一个内力低微的人。
楚厌殊脸色一变,挥出去的手臂,立马收了回来,经脉里本就不平稳的内力反窜,致使他闷咳起来,唇间滴落血迹,被人随意的抹去,他压低声线问道。
“你想做什么?!”
陆辛戾看着楚厌殊气息微弱的模样,皱着眉微叹道。
“不要在大夫面前耍横,尤其是身负重伤的时候。”
楚厌殊喘气声愈来愈大,他强忍着身体的痛楚,故作无事的坐下来,可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语气凉薄。
“我说了,不需要,陆大人,您请回吧!”
陆辛戾摇了摇头,实在无可奈何,他从药箱里面拿出两瓶药,一瓶内服,可治鞭子造成的肺腑的伤,一瓶可止血,促使皮肤表层的鞭伤快速结痂。
砰咚一声,药瓶与木桌相撞的声响起,似乎也昭示着主人的不满。
陆辛戾脸色微冷,“影三大人,既然如此,那陆某便不多事了。”
楚厌殊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无意再去送客。
陆辛戾很快就收拾完药箱离开了。
而楚厌殊坐的歇了一会儿,站起身,用木桶出去打了凉水,关上门窗在里屋里绳上几件衣服的遮挡下,随意的将身上的血迹冲刷掉,他看了眼桌上的白色瓷瓶。
一眼就能看出,这些都是上好的疗伤药,楚厌殊捏着白瓷瓶身,沉默了片刻,将药瓶放回了原处。
顿了半晌,楚厌殊将这几瓶药,好生收了起来。
楚厌殊没有用陆辛戾给的药,他自己也有伤药,只不过品阶就比较差远了,仅仅只有止血的作用而已。
换了身干净的影卫服,楚厌殊唇色泛白,脑袋晕沉的厉害,失力的躺倒在榻上。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睡了过去。
【本文内容简介】
段聿晟(yuchéng)&楚厌殊
梁崧颉(jié)&穆沅徵(zhēng)
主cp双重生,且看在乱世之中,主角们不可控的产生因缘纠葛,或爱或恨,或分离或团圆,携手逃离困境,情感萌芽初生,心悦难舍,最终缔结良缘,共渡此生。
前世,未能逃脱命运的摆布。
楚厌殊身中剧毒,拼命赶回却落得个叛主之名,利刃穿心而死。
幸得老天垂怜,让楚厌殊有了重来之机。
他再次见到了心悦已久的人。
眼前的景象似真似幻,楚厌殊不做他想,不管真假,只求问心无愧。
他是影卫,早已生死看淡,也将未言明的情意,生生世世藏于心底深处。
但却没料到,今生会得了那人的另眼相看。
一时间,楚厌殊心乱如麻。
自古帝王多无情,但梁崧颉是个例外。
踽踽独行数十年,本已至壮年,却得了个可心人。
一次微服私访,梁崧颉捡了穆沅徵这个小结巴。
然后这个小结巴还偷偷喜欢他,私底下藏了好几幅他的画像,总算是被他抓住了!
梁崧颉笑容发寒,吓得穆沅徵背着小包袱逃跑了!
后来,梁崧颉把人抓回来!
他准备娶了这个小结巴!让他做自己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