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忠回头望向紧关着的卧室房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爸妈的感情真好。”
“是啊,我妈天生爱笑,总能逗得我爸开怀大笑。”楠歌脸上洋溢着幸福。
“挺好的。”苏见忠轻声附和,但一丝落寞却在他的脸上悄然划过。
楠歌突然想起自己从未见过他的父母,苏博洋的宴会上他的父母也没有出现。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于是看向苏见忠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轻轻打开,楠歌的父母走了出来。
“你们吃好了吗?”楠妈见苏见忠和楠歌都已放下碗筷,问道。
“是的,阿姨。”苏见忠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楠妈连忙上前,接过苏见忠手里的碗筷,笑着说:“我来我来。”
楠歌也赶忙说:“忠哥,你去歇会儿,我和我妈收拾就行了。”
楠妈挡住她伸过来的手,“也不用你,没几只碗,别搞得身上都是油。”
楠妈本就心疼女儿,舍不得让她洗碗,更何况今天还有客人在场,楠歌见状也就没有再坚持。
她带着苏见忠来到客厅,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走向一个房间,推开了房门。
“妈,书房怎么成这样了?”楠歌语气惊讶。
楠歌的书房,原本有着一张舒适的小沙发,可以展开变成一张床,她本打算让苏见忠晚上睡在这里。
然而,当她打开书房的门时,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杂物间。
楠妈的声音从厨房悠悠传来,带着一丝歉意,“哎呀!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没来得及收拾。”
那苏见忠今天晚上睡哪里?
看着曾经整洁漂亮的书房,如今却被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得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楠歌知道,今晚是不可能收拾出来了。
她忍不住问:“妈,这些乱糟糟的都是什么呀?你看那张桌子,又老又旧,还留着它干什么用呢?”
楠爸这时已经接手了楠妈洗碗的活计,楠妈洗净双手,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那桌子可是用榆木做的,是以前乡下的老木匠亲手打的,结实得很呢。”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呀?”楠歌皱着眉问。
“乡下的老宅卖了,我把一些还可以用的东西搬了上来,小区要建一个老年活动中心,我准备到时候捐出去。”楠妈回答。
乡下的老宅?那不是以前外婆住过的房子吗?
“卖了?什么时候的事?那外婆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了吗?”楠歌连忙问。
“那房子空置了这么多年,也用不上,你舅舅就卖了。至于你外婆,一个乡下老太太,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不要值钱的,要有……比如,有特殊意义的物品。”楠歌紧张又期待的看着母亲。
“她不是留给了你一条项链吗?”楠妈提醒她。
“除了这个项链,外婆就没有留下别的什么东西吗?”楠歌面露不甘。
楠妈挠了挠头发,“别的?让我想想啊……她那戒指其实就是个顶针,根本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东西,她那耳环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老物件。”
这时,苏见忠也走了过来,他温声说:“阿姨,楠歌的意思,其实是想知道外婆生前常用或者比较珍视的物件,这些物件能让大家时常想起她,而不是指她留下的遗产之类。”
楠妈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说:“你瞧我这脑子,真是糊涂。那些啊,你舅舅那里可能有一些。”
“我舅?他明天是不是来?”楠歌问。
“嗯,他明天来,你到时候问他就是了。”楠妈回答。
听了这话,楠歌也只好暂时作罢。
苏见忠却趁机说:“阿姨,楠歌说外婆生前对她最好,我想听听关于外婆的故事,您能跟我讲讲吗?”
说完,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楠歌。
楠歌连连点头,配合着说:“妈,我们坐沙发上说,我也好想知道,我突然发现我对外婆的事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楠妈不疑有它,坐了下来,缓缓开口:“你外婆啊,她……”
楠妈一旦打开话匣子,便如同江河决堤,滔滔不绝。
楠歌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好在楠妈讲故事的能力一流,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在她的讲述中,楠歌立刻能够感受到外婆是一个外秀内慧、聪明能干的人,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她艰辛地养育了几个子女。
楠歌听得入神,中间苏见忠不时地回应几句,并恰到好处地提出他感兴趣的话题。
“嗯,外婆真了不起,那么苦的日子都坚持过来了。”他感慨的说。
“唉,那个年代都这样,不像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还是咱们国家了不起。”楠妈感叹。
苏见忠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哦,对了,听楠歌说,外婆还参加过抗米援藓战争?”
“是啊。”楠妈的兴致更高了。
楠歌趁机说:“妈,你跟我讲讲外婆在那次战争中遇到过的人和事呗!”
“你外婆当时是个护士,听她说啊,那些受伤的人……”
在楠妈绘声绘色的讲述下,当年战场上的硝烟和血腥比电视剧里的场景,还要凶猛和逼真百倍,楠歌听得一阵胆寒。
她赶紧岔开话题,“太血腥了。妈,外婆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殊的人或事吗?”
“没有。”楠妈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好好想想嘛,说不定还有遗漏的呢。”楠歌带着一丝期盼说。
“不用想,你外婆跟我讲的就这些。她很少讲以前的事,如果不是有一次她说漏了嘴,我们都不知道她居然还参加过战争,这些啊,还是我们小时候缠着她讲,她才讲的。”楠妈撇撇嘴。
楠歌心想,这确实符合外婆的性格,她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话确实不多。
可这样一来,能获取的信息就太少了。
楠歌轻轻叹了口气,说:“要是外婆能多说点就好了。”
“我记得你外婆曾说过,战争太残酷了,那些鲜活的生命啊,前一刻还是帅气的小伙子,有眉毛有眼睛,眼睛还骨碌碌地转,充满了生机;可下一刻再看见,就成了一片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是眉毛,哪里是眼睛,真是太残忍了。生死无常,所以她才不愿意多说。”楠妈这几句话幽幽地道来,充满了无尽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