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自然知晓老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要是遇上灾年,卖儿卖女更是常事。
故而,她也不在蒋家过多逗留,一心忙着去寻宁掌柜。
花思蓉看着王妈妈匆匆离去的背影,手掌压在那封信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秋葵一介深宅丫头,去哪里知晓这等天灾人祸的隐晦之事?
答案只有一个,会做先知梦的贺知珠。
可这事儿她便是知晓了,也不能大肆宣扬,毕竟连朝堂上都没有大肆议论呢。
更有甚者,连朝廷都被地方蒙在鼓里呢!
那这样的消息,即便被他们先一步知晓了,那也是属于绝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爆出去的。
秋葵给花思蓉的这封信,明显是原封不动的,抄录了贺知珠写给二皇子的密信。
信中通过寥寥数语,诉说南方某地遭了灾,二皇子倘若想趁机做点儿什么,比如暗中屯粮,发一笔横财之类的,正是好时候。
花思蓉属实不明白,贺知珠写这封信给二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单单只为了让二皇子趁机发国难财?
她难道就不怕暴露了自己的特殊之处?
倘若灾情连二皇子这等天潢贵胄都不知道,莫说贺知珠一个内宅女眷,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说她只是二皇子的侧妃,便是她是二皇子的正妻,也没有把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人前的道理。
一旦上位者察出她身上有蹊跷,只会将其囚禁起来,逼问那能够令每个人都为之疯狂的未知。
更何况是想要上位的皇子们!即将迎来死劫的皇帝陛下!
想到此处,花思蓉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连带着身体都跟着颤抖了两下。
鬼神之说,向来为活人所惧。
贺知珠当真是走了一步错棋。
蒋怀霁突然出现在了花思蓉身后,“怎么了?”
要说冷,这个天倒还不至于。
花思蓉低头,掩饰住眸中的心虚,“夫君怎么起来了?陛下还盼着夫君早日养好了伤,好回去当差呢。”
蒋怀霁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好不容易因着工伤能够休个长假,娘子竟然嫌弃我在家里待久了。
可见娘子往日里一再叮嘱我,每日当值要早些归家的话,皆是口是心非的。”
花思蓉伸手挠了两下蒋怀霁的手心,“夫君缘何这般幼稚?我看你是这些日子养伤躺得久了些,这才生出了调皮来。”
蒋怀霁听得哈哈大笑,大手直接附在花思蓉的肚子上,“好孩子,可有听见你阿娘说的话,待过几月你出世,咱们一家子,便有两个调皮的了。”
花思蓉再也忍不住,撑着腰笑得险些岔气。
可惜,蒋怀霁养伤的日子,注定长不了。
倘若南方真如贺知珠所言,有灾情的话,这便是蒋怀霁的机会,他便是旧伤未愈,也绝不会放弃的。
想到此,花思蓉一脸正色的对着蒋怀霁道,“我不管,反正从今日起,你得好生养伤。便是养好了在家歇着,我也不嫌你。”
“只你身子要紧,哪里能因着躲懒不想回去当值,便迟迟不叫伤口好起来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蒋怀霁可是故意崩裂了好几回伤口的。
蒋怀霁闻言无奈,只能一脸宠溺的望着花思蓉,点头应下。
心里却苦恼至极,他媳妇儿哪里知道他的打算。
如今因着他的搅局,京城已是风起云涌,这个时候他这个始作俑者,躲在家里养伤才是再好不过。
因着隔三差五便有太医要上门一回,故而,蒋怀霁这才迟迟不敢让伤口愈合。
甚至为了延缓伤口愈合的进度,他偶尔还故意崩坏伤口,造成伤口难以痊愈的假象,意图蒙混过关。
花思蓉因着关心蒋怀霁的伤口,她脑子里灵光乍现,想起陛下遇刺一事,直觉里头有蹊跷。
可要她相信是蒋怀霁一手策划的,她又觉得过于天方夜谭。虽蒋怀霁确实想要回自己的身份,但也不至于做出谋杀亲爹这样的蠢事来吧?
一旦刺杀之事,曝光。别说认祖归宗了,说不准他们一家子便先被千刀万剐了。
她犹疑再三,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二,“陛下遇刺一事,可有查明真相?夫君又有何看法?”
蒋怀霁挑眉,“娘子对这等血腥之事,也感兴趣?”
花思蓉横了他一眼,“虽说是陛下遇刺,可受伤的却是我家夫君。我作为当事人的妻子,关心一二,再正常不过。”
蒋怀霁点头附和,“娘子说得不错,是该找出真凶,严惩不贷的,方能解我家娘子心中仇恨。”
花思蓉努努嘴,“那可有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蒋怀霁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这小院里唯一的一棵树上,小声说道,“掌管诏狱的姜指挥使,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花思蓉不敢信,这是查不出来还是不敢接着往下查呀?
蒋怀霁无所谓的继续道,“倒是从诏狱里传出了不少闲言碎语。”
花思蓉不置可否,她相信肯定有风声传出来,但这消息也没有烂大街,至少他们这等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任何小道消息的。
她很好奇,都是些什么?
“说来听听。”
蒋怀霁就知道花思蓉感兴趣,往日里瞧着好似个谨小慎微、不爱沾染麻烦事的大家闺秀。
实则,安分守己、女则女德却并没有刻进骨子里去。
他一双杏眼儿辗转,“其中有一则传言,便是说我与二皇子合谋。
他找来了刺客,我顺势拿下这救驾之功,获取陛下信任,以后便能在关键时刻,助二皇子一臂之力。”
花思蓉面上笑得花枝乱颤,“这等拙劣的传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夫君与二皇子外家,同宗同源。
少时也确有跟着二皇子混口饭吃,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识得你一个跑腿的。
但只要有心,但凡去查一查你的过往,知晓你与二殿下的渊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花思蓉两颊气鼓鼓的,“真以为张张嘴皮子,说你与二皇子合谋便当真合谋了?也要看听的人肯不肯信啊!”
实则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想,能在短短时日,便想出这等传言的,怕是与三皇子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