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氏不知咱们家从前的事，我多次旁敲侧击，她依旧我行我素，还以为我是想抢回她手中的管家权，跟我打起了擂台来。”
回忆往昔，老夫人显得有些颓丧，“你那个时候宠水姨娘宠得厉害，沈氏委屈，只顾着抓牢手里的管家权，我打压得越厉害，她反弹得越厉害。那个时候咱们侯府倒是成了皇城权贵之间的笑柄。”
“幸好，你小妹妹在宫里头竟诞下了十一公主，大概是咱们家内帏不修也让天家看够了笑话，这才对咱们家赏赐了一回，我这心里才敢稍稍放下心来，再次隐在我这福寿堂，只管念经。”
“我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的过去了，眼见着大丫头出嫁了，明年就轮着二丫头了，我这心眼看着就落了大半。”
“谁曾想，这节骨眼上，你那妻子，竟如此小见，瞧上了侄女的嫁妆，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贺侯爷忍不住插嘴，“这还不是您当初亲自选的。”本来按着他的身份，就是郡主公主也是娶得的，沈氏的家世确实差了些。
老夫人一双老花眼瞪得老大，拿起拐杖就往贺侯爷身上招呼了两下，
“孽子。当年要不是你自以为是，瞒着我和你爹偷偷站队，还留下了那样的把柄，我能从那些小门小户里给你挑媳妇儿？
要不是当今仁慈，你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沈氏虽然出身不好，但矮个子里拔高个，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跟咱家门当户对的，东家不知西家事？谁愿意嫁给你？
他们就算想舍个庶女，我还不愿她们平白占了个侯夫人的名头呢。
也就是你父亲当年处事果决，先是交出了手上的兵权，这才保住了咱们一大家子不受你牵连。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又背着我和你爹，养了水氏在外头。你养就养了，可却被你爹的死对头发现了。
要不是你爹先得了风声，在陛下面前先一步放弃了实权上的位置，腾给了当今的亲信，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娶妻纳妾？
要不是我和你父亲替你周旋，你连沈氏那样的都娶不上。”
“母亲！”好歹我是你儿子，你说话还是顾忌着我些啊。
从龙之功，谁不想押上一注啊。
侯府上头还有公府，公府上头还有异姓王。
再说，侯府与侯府那也是有区别的。
他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跟错了人而已。
瞧，他就算下错了赌注，可依旧少不了他一家子的富贵荣华。
等子孙后代里头来两个出息的，凭着祖上的底蕴，他们家何愁不起！
贺侯爷起身扶了自家老娘去主位上坐下，帮着倒了一杯好茶，舔着一张老脸，哄着自家老娘。
“儿子还不是想着能够让祖上的基业再进一步，小妹妹跟着当今，生了公主，也不过得了个昭仪。可当年那位，却是承诺了我最少是个贵妃的。
要是妹妹再生个儿子，就是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搏一搏的。”贺侯爷说起当年事来，就觉得热血沸腾，可惜终究是错付了。
“你可给老娘闭嘴吧，从前的那些，是能拿出来说着玩的？”老夫人气得胸痛。
“嘻嘻，这不是屋子里只有咱们娘俩嘛。”贺侯爷替老夫人捏肩，小意哄道，“水氏那事，确实是儿子大意了。
不过水氏虽因着家族带累，入了贱籍，但她背后牵连甚广。且当年水家抄家之时，明面上抄到的财物实在有限，儿子私心里想着，要想找到那笔浮财，水氏是关键。”
老夫人觑着亲儿子，“噢，那侯爷这些年财色双失，不知从水氏那里可套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贺侯爷讪讪摸鼻子，不敢看亲娘，“儿子这不是，这不是还在努力获得她的信任嘛。”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被美色所惑，哪里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金银。真要有数不尽的财富，还能等着你巴巴的去求？
当今是多圣明的人，他都找不出来，你能找出来？”
不是她埋汰自家儿子，实在是……“你在水氏身上出力又出钱的，十几年了，眼见着儿子娶亲闺女嫁人，依旧一无所获。
可你爱搭不理的沈氏，却倒贴了银子补贴咱们侯府，替你养着这个家！”
贺侯爷被老母亲说得面红耳赤，“母亲以前对水氏也很是喜爱的。”
“以前水家是皇子母族，家里出了个宠妃的。他们家出来的女孩儿，难不成我能随便甩脸子？
且我要是真正心狠，我能同意水氏进门？”
“当然，我要是知道让她进门，咱们家会赔上你爹的命，还有二丫头的终身，我当时肯定死命拦着。”老夫人说着说着，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母亲，是儿子的错。”
“哎！”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一切皆是命。
水氏也不过是个借口。当年的事，哪里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你爹……终归是咱们沐清候府惹了某些人的眼。你爹为了保下咱们府里的富贵，这才拼了命不要，换来了陛下对咱们家的宽恕。
你爹死得值，要不然，咱们一大家子还不知道在哪个蛮荒之地过活呢。”
“是，都怪儿子不争气，不然父亲也不会……”
“罢了，收起你的眼泪。你这一套，在我这里，没用。”
“当年，你父亲身死，留下遗言，说不用子孙后代守孝。趁着陛下对咱们家的一点子愧疚，你小妹妹顺利进宫，为家族拼命。
我原以为你妹妹这辈子要孤老终生的，不曾想，陛下是真正的仁义之君，竟给了你妹子一个孩子。
这辈子，她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我只盼着她这辈子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过活。
以后小公主要是嫁人了，咱们家不说贴上去蹭好处，只小公主但凡对咱们有所求，咱们家能帮衬的就帮衬点儿。”
“是，儿子谨记。也会跟璋哥儿交代好的。”
“嗯。”接着老夫人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水氏这些年在后院里不声不响的，我以为她有了安稳日子，就会安分的，没想到你跟她还给我藏了一个大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