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毅说完也加入了劈竹子中,一家齐上阵。
许爹和许旺熟练,不出半个时辰就编出三四个竹篓,许凤仙按照许毅说的,把自家留着吃的竹笋都用热水烫了一遍,端到屋里控水。
又熬了几碗笋汤端过来,“趁热喝,喝完在干。”
正月明明是最冷的,许大山一家却干劲十足,从心到身体都暖呼呼的。
笋汤顺着喉咙热乎进肚子里,许毅瞅着一家人齐心的场景,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真好。
三四个筐立在身后,眼瞅着天越来越黑,许旺终于忍不住了。
他还想多多卖蝎子挣钱孝敬爹娘呢,“爹,筐够了,我去抓会蝎子呗。”
说完他拿着小盒便跑。
许毅和许远对视一眼,跟着一起去。
许远挖笋,许毅跟着许旺去抓蝎子,他伸手探了探水,确实是温乎的。
晚上蝎子好抓,许毅翻石头,许旺拿筷子一夹一个准。
正准备收工,右侧的山林中树木突然剧烈晃动,晃动的轨迹竟朝着许毅二人这边靠近。
一声虎啸震天,隐隐夹着些怒吼。
不好!
许毅心头一惊,赶紧护住许旺往山上走。
大哥说过,大山深处是有猛虎的,他对上都未必能生还,更别提他和许旺二人。
“畜生,滚开。”
这次许毅清晰的听见人声,对方应该是遇上老虎了。
许远从山顶就听见声音了,生怕两个弟弟遇到危险,急忙跑下来。
见到二人才松了口气。
他按了按后腰的弓,\"你俩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那人声音他听着熟悉。
许毅还没等嘱咐,许远就已经快步冲出,他动作虽快,落脚时却轻而又轻。
“吼吼吼--”
接连几声虎啸,称得上地动山摇。
许毅能清晰的看到,山下已经熄了灯的人家,又纷纷燃起了油灯,有不少人出来检查大门。
许毅提到了嗓子眼。
想过去帮忙,又怕给许远添乱。
他对自己体力认知很清晰。
好在,几声虎啸过后,摇晃的树林逐渐恢复了寂静。
月影婆娑,显得树林的阴森可怖,偶尔一阵风吹过,呜咽声叫许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要上前看看,许远从林子里钻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竟然是老二哥。
许毅上前,“两位哥哥没事吧?”
许远摇头,把进到竹林的情况简单一讲。
他顺着老虎脚印找过去,老二哥正从树上射箭,老虎撞的树干摇动,大大影响了准头。
正撕扯之间,许远恰好赶到,趁着老虎的注意力在树上人的时候,从背后一箭射死了老虎,成功把他救下来。
好在人没受伤,就算是万幸了。
老二哥一抹额头上吓出的汗,“多亏了你,不然非叫这头畜生咬死不可。”
听到许远问他咋大半夜的上山来,他便解释,\"我想往你家送笋,在门口瞧着你们在山上,便抄近路过来了,谁知道这头畜生饿的下山寻食。”
老虎平时不下山,村里人都没见过几回,谁想到这回能碰上。
许毅看到老虎的尸体,才知道刚才比他想的还要惊险。
老虎横躺在地上,足有一人来高,他伸手去抱,根本抱不起来。
老二哥:“这畜生最少得有三百斤,你一人可扛不动。”
最后是许远和老二哥两人扛下去。
进了许家大门,还没等许大山缓过神,老二哥便说许远救他,这老虎理应给他。
说完便匆匆走了,连口水都没喝。
有了油灯,许毅这才看清老虎的模样,光滑的黄色毛发上绕着黑色花纹,比他从县里见过的虎皮成色还要好。
张振海有一张品相一般的虎皮,足足花了纹银20两。
那还是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着。
许远实在,知道这老虎的价值便要去追老二哥,商量着分。
许大山叫住他,“别去了,他最怕别人追,也最怕多说口舌。你别引出他的病来。”
见两个儿子不懂,他才缓缓道来。
老二哥年纪并不大,算起来该比许远还小两岁。
村里人从前管他不叫老二哥,而是叫二愣子。
至于这个名字的来源...
许大山长叹了一口气,瞅着月亮忍不住失神。
他爹也是猎户,老二哥三岁那年重病,冒险进山想打头野猪卖了换药,叫老虎咬死了。
她娘差点哭瞎了眼,村里人瞅着心疼,就家家户户凑了些银子送去给他看病,这才保了他一条命。
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
母子相扶过了几年,前任县令下乡巡查,瞧中了他母亲的姿色。
其母不从,县令便心生毒计,找衙役十里八村的宣扬,说是他母亲蓄意勾引,不守妇道。
自古以来世人对女子的恶意都颇大,本村里的人知晓一些前因后果,都少不了些嚼舌头的。
那些外村的,攀权附誓的,喜欢嚼舌根的那些人,天天对着他们母子指指点点。
人多口杂,其母辩驳不过来,便郁郁寡欢,撒手人寰。
老二哥自母亲死后,几年的时间都在发愣。
便被人取名叫二愣子。
随着他年纪大了,发愣的次数少了,一来二去便戏称老二哥。
“那他原名呢?”许毅忍不住问,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原名...\"许大山起身关大门,“谁记得呢。”只记得对方姓苏罢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便有人拿着笋来记账。
许毅捧了把凉水洗脸,精神精神便打开门。
今天小厮接货,说好了早点过去。
老二哥亲自把牛车送了过来,还帮着几人装车。
竹篓占了十来个,还有一头老虎,许毅和许远费劲的往上摞,最后两三个竹筐还是装不下。
许大山拿着竹帘子从屋里出来,瞧着俩傻小子捣鼓忍不住笑,“你们这个装法能装上才怪嘞。”
“还不赶紧停下。”他笑着摇头,“还得看我这老姜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