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房中的烛火摇曳,几名密谈的人都感觉有点头晕,好似烛火的晃动让他们十分不适。
但紧接着,脚下震颤,桌子上的盖碗茶杯发出了哒哒哒哒的密集声响。
“不好,地龙翻身了……”
“是地动!”
率先发声的中年男子起身夺门而出,其他几人也紧跟着跑出了书房,来到院中。
夜空深邃,清冷的夜风让几个紧张兮兮的家伙很快冷静下来。
眩晕和晃动感都消失了,四周十分安静,偌大的县城依然处在沉睡中,没有谁像他们几个这般神经,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是错觉?”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几个一起都产生了错觉,一定是地龙在翻身,只是它的脾气好,稍微翻动一下便又睡了。”
“呵呵,肖兄这个时候还不忘幽默……
“寅时地龙翻身不是好兆头,从现在起,你我行事更需谨慎,近些时日暂停一切活动。”
“何须这般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诸位切记,都散了吧。”
几个身影利索的离开了这间宅院,鬼鬼祟祟的借助建筑物的阴影很快消失不见。
县城外东南郊,一道强大的气息自空中垂落,反复扫视花间溪一带的山峦,持续了很久才缓缓远去。
山洞深处,郑九所在的最下层洞窟已经塌了,好在下方山石的承接力度够强,没有继续坍塌下去,否则郑九一定会把自己埋在山腹深处。
浑身金色的毫光已经淡去,轰隆一声,郑九从乱石堆里脱身而出整个人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可即便如此,也难掩郑九此时心中的喜悦,破境成功,而且不是单单只破了一重小境界,是跨境界突破了金丹境!
怪不得之前破境的冲动那般强烈,也怪不得破境过程中会引发了诸般异象、山腹塌陷,这是郑九之前再也没想到的。
气海丹田处,一颗硕大的金色圆球十分耀眼,这便是金丹么?
郑九自观下发现,透过金黄色的表面,可以看到圆球内部十分细密而富有层次感的不同色调,从淡黄、土黄、金黄再到紫金色层层包裹下的内核,虽然很模糊,但异常活跃,好似在不停的跳跃。
这或许就是元婴的雏形了,郑九大为感慨,不管道元符种在还是不在,踏上金丹境,在修行中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不仅如此,还能窥视到未来元婴的样子,着实令人神往。
当然也有后怕,郑九未料到这周魏两国的东南边境居然也有修士巡界,幸亏自己做了充足的准备,否则一定会被发现。
浑身上下全是白色的碎末,都是晶石被消耗干净后的残留物。
郑九粗粗估算了一下,如此高品阶的晶石,居然一次性被消耗了近两百枚,这还是金丹境,日后若是准备突破元婴境,消耗的晶石恐怕要成倍增加。
关键是天地之气中缺少了灵气。
就算玉扳指里有成箱成箱的晶石,这般消耗怕是也承受不起。
又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郑九回味了一遍破境时的全部过程,收获良多,于是催动灵力,一道无焰之火燎遍全身,将浑身上下清理一遍。
郑九又从玉扳指里取出一套新衣服换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撤掉洞口的阵法离开。
鸡叫三遍,郑九已经赶着骡车再次来到花间溪,将山洞附近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这才拍响了山崖下背风处一间木屋的房门。
花间溪山泉的泉眼是有主的,是县太爷的小舅子袁大官人花钱买下的,任何人想要汲取最纯净的山泉水自然也要花银子。
泉眼附近便住着一位驼背老者看守,帮着主顾收钱,混口吃食度日,郑九每次来都要先跟老头打招呼递牌子,记录好后方能汲水。
日后凭记录,由车行老板花钱结账。
“老人家,这是今日的水牌。”
不知为什么,今日老头起的很晚,郑九砸了半天门才听到起床的声音,换做往日这个时候,老头儿早就坐在泉眼旁边,吧嗒旱烟了。
“哦,哦……”老头接过水牌,仔细端详了一番,才转身回到小屋里拿出一本账簿,在写好的日期处让郑九按手印。
流程很简单,但郑九却发现了老头儿的异常,不但慢慢吞吞,而且还时不时的拿眼睛偷瞄一下郑九,好像是初次见面一样。
“老人家不舒服么?”郑九问。
“啊?哦,记得告知张大掌柜,后日来销账。”
销账的事儿倒是没记错,可老头儿回答问题明显驴头不对马嘴,便一定有问题了。
郑九联想到破境前就曾感应到在花间溪附近有一个山精,可是在破境之后再也寻不到了,之前引起的动静蛮大,莫非山精跑了?
山精在东州大陆并不鲜见,主要是有年景颇长的植物,机缘巧合吸收日月精华慢慢修炼成精,是修士眼的中天材地宝。
也有猛兽修炼成精的,便不称之为精了,而是怪。
山精灵怪如果道行足够,有一定几率可以幻化为人形,但是这种道行至少以千年计,脱胎换骨之路是很难很难的。
后来随着大陆灵气消散,山精、灵怪都非常罕见了。
在魔音谷,秋华挖出来的山精也有少许灵性,但距离真正的山精还差的太远,边关塞外环境恶劣,物种少,他们所称谓的山精,仅指那种像人参一样的东西。
郑九不敢放出神识探察,只是暗中留了个心眼。
声言一声谢,郑九便转身开始汲水,十二个大木桶,每一个都有半人多高,还真需要花费些时间。
边汲水,郑九边眺望远方,黑暗的夜空中已经隐隐出现了一道朦胧的白线,天快亮了。
他并非真的在看风景,而是时刻盯着身后不远处的小木屋。
一根黑色的根须从木屋的门缝处伸了出来,约有拇指粗细,初时探头探脑,小心翼翼,渐渐便加快了攀爬延展伸出的速度。
不仅如此,随着郑九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从门缝处探出了更多根条,有粗有细,均是悄无声息的朝着郑九而来。
郑九心里冷笑,表面不动声色,继续哼着小调,一桶水满了,再换上一桶,头也没回,却突然撤步,左手飞速探出,一把抓住了那根最先爬过来的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