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两日,郑九和冯启运联手在魔音谷入口靠内侧的位置摆下了一座护山阵法。
只是个雏形,却已经可以运转,并初显威力。
在山崖高处向下看,谷口处只是多了些乱七八糟的石头,可是从外面走进谷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起了烟雾,面前很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悬崖。
悬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云雾缭绕。
土狼等人不信邪,嘻嘻哈哈的去尝试,结果被吓的鬼喊鬼叫,好半天都找不到进入魔音谷的通路。
“这才是成了。”冯启运很是得意。
“那山精不会跑吧?”
“不会,我弄了个聚地气的小阵法,山精贪食,哪儿都不会去。”
郑九点头,暗道这阵法之学,亦可触类旁通,只要精熟、有想法,便可随手拈来。
按郑九最初的思路,若要困住山精,需弄个密闭的罐子,可如此一来,这小东西怕是活不过几天,得不偿失,人家冯启运随手弄个小阵法就解决了问题。
必然,术有专长。
“此阵目前还简单,只能迷惑人眼,尚不能伤魂杀魄,亦不能主动发起攻击,以后随着条件成熟,还需不断添加子阵。”
“该如何做,你自行决定,需要什么,也只管跟我说,另外,那本阵法的书就暂时留在你处,切莫弄丢,它是一个故人的遗物。”
郑九话音刚落便闻噗通一声,冯启运闻言居然直接跪下了。
“少侠授艺之恩,等同于半个先生,冯某没齿难忘,请受小徒一拜……”
“等等,那书只是借你。”郑九慌忙摆手,这冯启运怕是有三十岁了吧,如此跪他,岂不折寿。
“就算借,也是先生。”冯启运说罢便连磕三个头,郑九把身子偏过一侧不受。
不受?也磕过了。
冯启运起身喜滋滋的继续道,“那书中所录,全都是不世出的仙家阵法,倘若有灵石,我敢拍胸脯保证,能把这魔音谷护的如铁桶一般,不,不不,像刺猬,谁敢靠近扎死谁……”
费了老鼻子劲儿,郑九才把冯启运打发走了,着实头疼。
谷内既有了阵法,冯家兄弟也皆可堪用,郑九没什么不放心的,去找土狼几人说了会儿话,重点是敲打同贵。
“这么说,冯家兄弟还是二柜、三柜?那我们岂不是变小了?”
土狼的质疑很严肃。
“这话怎么说?”郑九笑问。
“在咱们魔音谷,你是老大,我们几个自然就是老二到老五,冯家兄弟至少从老六开始算,对不对?”
“那么,在石岩岭时,你土狼排老几?”
“我……呃,这不一样,你是老大,当然你要照顾咱们兄弟,再怎么也轮不上冯家那俩,是吧?”
“也没问题,如果你能打得过冯启东,我就让你做二柜,正山、同贵也一样,如果能打得过冯家兄弟任何一人,我就让他做二柜,如何?”
郑九的话音落下,哥几个全都哑炮了,他们合起来连蒋东风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冯家兄弟?
尽管如此,郑九知道他们心里不服气,于是又道,“我把条件放宽,你们谁能把拳脚练好,可以单挑蒋东风,我就让他当二柜。”
“真的?这话可是你说的?”土狼的心眼一下又活泛起来。
“我说的。”
“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但有时间限制,等我再回来的时候。”
“啊?你又要出去?”
“嗯,如果顺利,月余便能回来。”
“郑哥儿,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出去,待在魔音谷当老大不好么?”
“有事情办,我也没想着当老大,总之在魔音谷,你们要和冯家兄弟相处好,遇事商量着办,如果故意找茬,我自会找你们麻烦,如果冯家兄弟处事不公,我一样拿他俩试问。”
郑九说完后就果断离开,只能到此为止,再说下去便夹缠不清了。
“郑哥儿变了。”同贵依然不服气。
“秋华,你刚才也不帮忙说两句?”
“……”秋华很委屈,她要说的话很多,可刚才哪有机会说什么?
“跟秋华有啥关系?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郑哥儿把人家辛辛苦苦挖的山精都给埋地下了,啥意思呀?”
“我哪儿知道,说是要养什么阵法。”
“不行,我心里堵得慌,要想办法把那山精再挖出来。”
“千万别胡来,你也见识那个阵法的厉害,把冯家兄弟惹毛了,关到山谷外就麻烦了。”
“……”
深夜,郑九便骑了枣红马出谷,依然遵循昼伏夜出的原则,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仇家越来越多,郑九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烈。
冷月下,寒风飞沙,远处有狼嚎声传来,黑暗的大漠里处处隐藏着危机。
在正北方六百里开外的野马滩,也有人在夜间赶路,一位骑着马,另一位徒步而行。
风沙肆虐,二人却走的不急不徐。
骑马的是位老道士,步行者作道童打扮,正是毁了云台山道观后不见踪迹的木华道人和他的道童。
深夜在荒漠中赶路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没办法,木华也是被逼的,就如同郑九,两天的路非要绕上三天一样。
原本以为观毁人去可以迷惑萃华宗,木华与道童藏匿到了上谷镇,未料想还是被发现了端倪,只好故技重施往北跑。
数日前才得到确切消息,坐镇雅儿台的方晓已经离开,大周西北边陲这段时间实际没有宗门弟子巡界,老道这才现身。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木华老道不敢遁空飞行,万一那方晓杀个回马枪,事情就麻烦了,毕竟此行干系重大。
“师父,过了前面那片荒滩,我们不至于再顾忌什么了吧?”
道童实在不喜用两只大脚丫子走路,风沙劳顿之苦且放一边,太慢了,如此走下去,怕是再有个三五日也赶不到地方。
“且再忍上一两日,魔境复杂,魔门派系林立,远不是我青阳可比,你我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难道魔门老祖都无法控制局面?”
“老祖一言九鼎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切不提魔门五脉皆有不安分之势,就是连老祖自己也要想着擦屁股,失踪了数十年的师弟突然再现人间,还带回来一名弟子,简直惊为天人……总之魔门动荡的趋势不可逆,也正是我青阳的大好机会。”
“惊为天人?魔门的人总是喜欢吹嘘夸张。”
“此子不同,在灵气缺失的当下,他如何做到在二十年内连破三重大境界晋升魔将的?就算手握灵脉,抱着丹药当饭吃,也难有如此霸道的进展速度……”
木华老道的话戛然而止,一双瞎了的眼睛看向前方黑沉沉的某处。
极致的黑暗深处,似只有风沙的呼啸声。
可是道童分明也听到了一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