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鸣双手高举恭敬接过圣旨,再次叩首回道:“微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话音落下的瞬间。
李德上前极有眼色地掏了两锭银子塞到梁欢手中。
梁欢轻轻捏了捏,不动声色地放入袖口中,笑着说道:“陛下特意吩咐,宁都侯眼伤刚恢复,七日后再去殿前司履职。”
宁竹鸣闻言再次俯身行礼:“微臣谢陛下体恤。”
梁欢轻轻颔首,“时候不早,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宁都侯请留步。”
说罢。
梁欢略欠身却行几步,继而转身离开。
待梁欢走远后。
宁竹鸣递了眼色给李德,李德随即领会,开始给会客厅的仆婢们分发赏银,每人赏一两银子。
拿到银子的下人们都笑容满面地俯身朝宁竹鸣行了谢礼。
[啊呀,太好了!竟然有银子可以拿,清醒哥果然上道。]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云容伸长脖子往前瞅。
终于轮到她了。
哪知————
李德径直略过她,将银子发给了下一个人。
云容蹙眉不解道:“李管事,我还没领赏银呢?”
[我这么大一活人站在这里,你当没看到?]
她的话音刚落,李德却是侧头看向宁竹鸣,在得到宁竹鸣的眼神示意后,说道:
“你也有一两赏银,不过你的银子用于抵扣公子的欠款。”
“啥?”云容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还能这样玩?]
[清醒哥,我踏马的想在心里为你的节操点一根蜡烛。]
宁竹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云淡风轻地说道:“怎么,你有意见?”
[我的意见重要吗?]
云容苦涩地摇了摇头:不敢吭声.jpg
[罢了,好女人志在四方,岂可为区区一两银钱折腰。]
[哼,本姑娘看不上,我可是要赚大钱的人。]
宁竹鸣默默听着她的心声,唇角挑起一丝讥诮的浅弧。
接着,他看向李德,淡淡说道:“等会云中院众人各赏五两,云容照旧抵扣。”
李德点头应了声是。
云容:目瞪狗呆.jpg
[清醒哥特么的格局去哪了?]
宁竹鸣冷哼一声,转身抬脚离开会客厅。
很快。
宁竹鸣升职一事如龙卷风一般迅猛地传到了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汀兰堂正屋。
老夫人因怜惜赵惜月,将正屋内的家具都重新更换了一遍。
赵惜月此时正坐在软榻上看书。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
“姑娘,前院有圣旨下来,大公子被陛下封为殿前都虞侯了。”白芍喘了口气说道。
话音方落。
赵惜月噌地从软榻上起身,书也随之掉落到地上。
她紧紧攥住白芍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此话当真?”
白芍用力点点头:“千真万确,前院会客厅的仆婢们都得了赏银呢。”
听闻此言,赵惜月不禁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地在房内来回踱步,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中不可自拔。
白芍见状轻轻唤了两声:“姑娘,姑娘。”
良久。
赵惜月转头过来,突然冷冷笑了两声,双眼猩红道,“他居然骗我。什么眼伤,什么革职全部都是谎话。”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宁竹鸣,你竟愚弄我到如此地步。”
赵惜月仰头喊道,面目狰狞,双肩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见自家姑娘此番神态,白芍有些惊慌,她忙扶赵惜月到榻上落座。
随后柔声安慰道:“姑娘,您别这样。”
赵惜月缓缓阖上眼睛,身子往后躺,重重叹了口气,旋即又猛地睁开眼睛,下定决心道,“等着瞧,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白芍垂目敛眉,不敢答话。
屋内一时沉寂下来,阴郁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
门外响起采青的声音:“姑娘,宁管家让奴婢将信交给您。”
听罢,白芍走过去从采青手中接过信,又挥手让她离去。
待采青走远后。
白芍又往门外探了探,接着合上门,然后将信递给了赵惜月:“姑娘,这是老爷给您的信。”
赵惜月颔首接过,撕开信封一边,取出信笺打开,赫然入目的只有四个字“乾坤已定”。
这是何意?
父亲做事向来谨慎,恐是担心有人中途劫下,所以才写得如此隐晦。
赵惜月喃喃地反复念叨这四个字。
“乾—坤—已—定”
刹那,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中停驻。
父亲莫不是要她委身于国公爷宁坤?
上次听许氏提起过,宁坤被陛下派往荣县主审贪墨一案,不日将归来。
既是乾坤已定,陛下必定是有重赏。
父亲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她终究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助力父亲往上攀登青云的棋子。
可这要她如何甘心啊,那宁坤年岁都已同父亲一般大。
想到这里。
赵惜月攥紧信笺,五味成杂,心绪久久难平。
与此同时。
祥荣堂。
许氏也得到了消息,她让张嬷嬷喊了宁紫卿和宁子鸣过来商议。
许氏饮了一口茶,抿唇敛眉道:“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太奇怪了?就算宁竹鸣的眼伤好了,最多也是恢复原职,可陛下为何要给他升职?”
“娘,朝廷武将缺乏,圣旨上不都说正值用人之际,那给他升职也不奇怪,也就只是个从五品而已。”宁子鸣打了声哈欠随意说道。
许氏瞪了他一眼,重重搁下茶杯,厉声说道:“你懂什么?当今陛下心思深沉,做事从不无缘无故。”
宁紫卿默然片刻,若有所思道:“娘,你说有没有可能大哥的眼伤是假的?大哥眼伤那几天都闭门不出,我们根本无从得知他是不是真的在院中?”
听她这么一说。
许氏低首细思,须臾,赞同道:“卿儿说得没错。他必定是以眼伤为掩护暗地里替陛下办差。”
顿了顿,许氏又道:“至于办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话落,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良久,许氏觑了宁子鸣一眼,叹了口气,继续道:
“待你爹归来,得让他替你谋个一官半职。再这样下去,世人怕是都只知宁国公府的大公子而不知还有你这个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