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钻到厨房去,难不成真的就是为了那口吃的?”
“不是吗?”
十几岁不正是贪嘴的年纪吗。
顾佩言在魏冬凝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若真是为了口吃的,他也不至于拿着块儿糕点,到处炫耀是宝杏特意给他留的。”
语气中的炫耀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还有眼睛里闪烁的喜悦。
活脱脱一个怀春的少男。
有好几次甚至举着糕点傻笑了半天,才想起来把它放在嘴里。
顾佩言一度都怀疑顾家是不是少他吃的了,才让他看见点甜点都那么激动。
“你就没想过撮合撮合他们?若是有你指婚,千荣应该会很开心吧?”
“我没有给人指婚的爱好。何况这样对于周大娘和宝杏也不公平。”顾佩言语气平平。
魏冬凝想想他说的好像也对。
她确实因为和千荣更熟悉一些,就忽略了周大娘母女俩的感受。
万一人家小姑娘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们就有点自作多情了。
被魏冬凝这么一搅和,顾佩言的睡意退了不少。
正好也是聊到了这个话题,他也就顺势问了一句:“当时皇上赐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反抗?”
魏冬凝略带凉意的小手覆上他的额头,片刻后又重新收回被子里。
“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热烧糊涂了。”
“什么意思?”
“我还不至于傻到要和皇权对抗。我也没有兴趣用我的九族开玩笑。”魏冬凝回答地一脸正经。
不过是一场婚事而已。
她还不至于来玩一局九族消消乐。
顾佩言只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
她那张樱桃小嘴里,总能吐出来一些让人听了就不喜欢的东西。
听多了简直就是聒噪。
“睡觉吧。”顾佩言不想和她接着聊下去了:“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行吧行吧,那你早上走的时候记得小声一点。”
魏冬凝将被子向上拽了拽,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能是每次翻身的时候,被子总会露个小缝,冷意不受控制地往里钻。
魏冬凝下意识地把更多的被子拽到自己这边。
到最后几乎所有的被子都被她压在了身下。
顾佩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盖在身上的最后一点小角,趁魏冬凝每次翻身地时候往回偷偷拽一点。
直到到了该起床上朝的时候,顾佩言也没能睡上个暖和的觉。
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之后,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下次睡觉他要在床上准备两床被子!
喉咙间涌起一阵痒意,顾佩言立刻翻身下床。
生怕咳嗽的声音把还在熟睡的魏冬凝吵醒。
千荣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房中,小声的呼唤:“少爷?”
顾佩言压着嗓子回应着:“帮我把官服找出来。”
“好,少爷,你的嗓子……”
“着凉了。一会儿下了朝,去买点风寒的药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尽管他们两个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声音了,可魏冬凝还是被细碎的声音吵醒。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魏冬凝眯着眼睛掀开床上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房间里只有两根蜡烛照亮那一小方天地。
千荣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少夫人,现在是寅时。”
魏冬凝“哦”了一声躺了回去。
怪不得她感觉外面天还没亮呢。
顾佩言穿戴整齐之后,掀开床幔,帮魏冬凝掖了掖被角:“你接着睡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估计要到晚膳吧,今日是我第一天到御史台,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做。”
“知道了。”
魏冬凝翻了个身,背对着顾佩言。
俨然一副嫌他啰嗦的模样。
顾佩言嘴角微微勾起,从床幔中退了出去:“走吧,一会儿父亲该等着急了。”
送他们上朝的马车早早便等在了府门前,顾佩言走进去时,顾嵩已经等在里面了。
“今日你初入御史台,往后切记谨言慎行。”
“是,父亲。”
顾嵩和顾佩言平时的交流就少的可怜。
故而除了刚进马车时交代的这一句,还有关心了一下他的着凉问题外,父子二人再没有其他的交流。
抵达宫门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聚在一起互相寒暄着。
基本上都是文官和文官站在一起,武官和武官站在一起。
两拨人中间好似有个分界线。
互不打扰。
顾佩言下了马车之后,正好和转过来的岳父大人对上了视线。
秉承着女婿该有的礼节,他快步走过去,朝魏良哲行了一礼:“岳父。”
“嗯。着凉了?”
魏良哲听出了顾佩言声音中的微哑,还是没忍住关心了一下。
可能这就是每个当岳父的真实想法,总想着自己若是能对女婿好一点,女儿在人家的生活也能好过一点。
何况和他不对付的是顾嵩那个老东西,和小一辈的没什么关系。
他顶多是被捎带上的那个。
顾佩言低低应了声“是”,喉咙又开始止不住的发痒。
一连串的咳嗽声随之而来。
魏良哲听得直蹙眉:“一会儿让刘太医给你看看,别到时候传染给凝凝。”
心下暗暗摇头,这个姑爷,身板太弱。
哪天应该给他送军营里去锻炼锻炼。
他魏家的女婿,即使不用像魏家儿郎一样上阵杀敌,但身体一定要够结实。
顾佩言也是有口难言。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要不是你女儿把被子都抢走,我也不至于生病”吧?
他是病了,不是傻了。
只能回上一句:“佩言知道。”
毫不意外的,以顾嵩为首的文官和以魏良哲为首的武官吵的不可开交。
这次是因为边关战事。
番邦派了使臣求和,文官称对方诚意十足,武官恐对方以退为进。
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都在等皇上做最后的决定。
坐在高位的皇上视线在众人面前扫过一圈,最后定格在顾佩言的身上:“小顾爱卿,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殿内众臣瞬间安静下来,等着顾佩言说出他的看法。
顾佩言总算明白为什么都说皇上是老狐狸了。
无论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注定要得罪其中一个爹。
苏逸卓和太子并排站在百官之首,听见皇上对顾佩言说的话,不住咋舌:“这招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