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不需要与好友疏远,男子婚后生活依旧,女子也当如是。”
王政深情款款与谢钟情对视,萧妤完全被他这话打动了。
天!
比她三兄好了十倍百倍!
三兄,你输得不冤!
别说萧妤了,萧三郎听了王政如此情深意切之语,眼里划过一丝诧异,接着就是欣慰。
王四郎,实为谢女郎之良配……
欣慰过后就是落寞。
王四郎是如此之好,自己永远都没机会......
萧戟垂下眼眸,那长长的眼睫毛如同两道浓密的帘幕一般,悄然掩去了他心底里正一波波翻涌而起的深深失落感。
这种无望的暗恋就像是一杯苦酒,每一口都充满了无尽的苦涩滋味。
而旁边的崔琅和崔琊,眼睁睁看着谢钟情被王政寥寥数语感动得无法自拔的模样,两人的心瞬间就凉透了半截儿。
离间之计不仅未能得逞,反而还犹如火上浇油般,为王政和钟情姐姐之间的感情又增添了一把火。
此时的崔琊满心懊悔不已,内心的郁闷之情更是难以言表。
谢钟情被王政深深感动了阵后,她回过头来安慰起身边的几位好友:“你们可都听到了?即便将来我嫁人成家,但亦绝对不会因而与你们之间的情谊变淡的。”
听到这话,双生子立刻齐声问道:“此话当真?”
谢钟情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自然!”
见此情形,其中一人赶忙说道:“好,那我便相信钟情姐姐。”
谢钟情含笑点头,王政也道:“萧女郎,崔六郎崔七郎,若是得闲,咱们可一同玩耍,你们皆是阿鸾的好友,我不会妨碍你们见面的。”
这下,几人消除芥蒂,又开开心心了。
玩了阵,准备下山回家,这时王氏的仆人送来了芍药花。
王政手捧一束娇艳的芍药花,来到谢钟情面前,郎君目光温柔又深情,将芍药花递到谢钟情面前,轻柔笑道说:“阿鸾,第一次陪你过上巳节……”
他语一顿,俊美的面容上多了抹粉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不好多言蜜语,斟酌了下,道:“愿你永远欢喜无忧。”
谢钟情接过芍药花,眼神闪烁着感动与欢喜,笑容满面道:“景烨外兄,谢谢你!”
二人相视而笑,甜蜜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崔琅崔琊瞧见一幕,眼睛都嫉妒红了。
王五郎眼见此,满心羡慕,心下一动,赶忙伸手取过一株芍药。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萧妤身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鲜花递到她面前,面色微红,有些结巴地说道:“萧女郎,在下对你心仪已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倾诉衷肠。
今日借此良辰美景,斗胆向你表白心意,不知你意下如何?可否愿意与在下共结连理之好......”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噌!”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萧三郎手持长剑,面沉似水,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身材高挑修长,一袭藏蓝色长衫随风飘动,更显其气质冷峻凌厉。
心上人被你四兄拿下,现在妹妹也要被你拿下?
此刻,萧戟那双狭长的眼睛如寒星般闪烁着冰冷之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王钦,犹如杀神。
谢钟情见状,心中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开口劝道:“哎呀呀,萧三郎,你先别冲动,千万要冷静啊!”
一旁的王政也是满脸惊愕,急忙喊道:“萧三郎,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别动怒!”
王钦早已吓得头皮发麻。
这未来妻兄气势也太足了吧,看样子,萧三郎的武艺不在他之下!
身为事件中心人物的萧妤,则是一脸惊诧地望着面前麦色肌肤微微泛着红晕的郎君,她显然没预料到会发生这般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眼看三兄和王五郎之间剑拔弩张,一场争斗似乎在所难免,萧妤心里一急,赶紧开口说道:“多谢王五郎的一番美意,只是小女子如今尚未考虑清楚,还望五郎能够理解......”
说完,她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迅速转过身去,紧紧拉住身旁杀气腾腾的三兄,拔腿就跑。
留下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王五郎拿着花枝,望着人跑远的背影,眼中的热情一点点熄灭,周身弥漫着一股落寞。
崔琅崔琊对这个王五郎有点同病相怜的悲悯。
王钦耷拉着脑袋问王政:“四兄,萧女郎可是不喜我这般的郎君?”
王政淡然一笑,拍拍五弟肩膀:“慢慢来,此事不可急于一时……”
他都没想到王钦能这么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当着人家女郎兄长的面,你就敢……
而且五郎与萧女郎拢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对萧妤来说,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呢,完全不熟悉彼此。
没有任何铺垫,如此草率,萧三郎生气应该的。
谢钟情默默不说话,其实她是挺好看王五郎与阿妤的,但也尊重阿妤的意愿,看她个人自己选择。
而萧氏的马车上,萧妤一颗心一直在咚咚跳。
王五郎中意她?
开心?震惊?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自己脑子乱乱的。
对面的萧戟见妹妹紧张地抓着衣裙,低着头沉默不语,他无言。
王氏是强大,但他也绝不允许王五郎如此草率的三言两语就诓骗了小妹。
沉默许久,萧妤突然道:“三兄,今后你不许这般冲动了。”
萧戟:“……”
好心当成驴肝肺,嫌我碍事了是吧?
萧妤小心觑着高冷寡言的三兄,“有话好说,咱不好得罪王氏……”
萧戟冷言:“我做事有分寸。”
又不是真下死手。
“那也不成,万一失手了多不好。”
萧戟目光移过来,幽幽盯着面前的女郎。
萧妤被他看得心虚,干脆转过头去看窗外。
……
回去的马车上,谢钟情拿着芍药,依靠在母亲身边,看着手中的花朵,谢钟情心里甜滋滋的欢喜。
苏氏目光慈和,看着女儿唇边的笑意,她心里头也甚是欣慰。
回到谢府,母女二人进门往后院走,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后院,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的芍药盆栽!
这些芍药盆栽宛如一片绚丽的花海,令人陶醉,有的含苞待放,如羞涩的少女,微微低着头;有的已然盛开,花瓣层层叠叠,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轻盈优雅。
每一朵芍药都有着独特的色彩,或淡雅的粉,或娇艳的红,或清新的白,相互交织,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看着这满院子的芍药盆栽,谢钟情惊掉下巴。
这就是阿耶提前回府的原因?
原来是个阿母准备这个惊喜!
谢司徒身着一袭素雅的广袖衫,身姿挺拔如松,站在簇拥的花盆前,好似一幅宁静的画卷。
他笑容温润如玉,眼神中透着深情与温柔,仿佛春日里的暖阳,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允儿,卿卿,这是为夫送你的上巳节芍药!”他朗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真挚的情感。
然而,苏氏却始终保持着冷淡的神情,她的目光落在那娇艳欲滴的芍药花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心中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层所覆盖,无法感受到谢司徒的热情与爱意。
谢司徒见状,心中不禁一痛。
他缓缓走向苏氏,脸上依旧笑着,伸出手拥抱苏氏,语中含热,“允儿,愿我们岁岁有今朝。”
此生此世,他要与苏允一辈子恩爱两不疑。
谢司徒默默环住妻子的腰,与她静静地欣赏着那盛开的芍药花,斜阳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光影。
谢司徒唇边笑意不减,眼里闪过坚定,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不懈,终有一日能融化苏氏心中的冰层,让她彻底接纳自己。
谢钟情早已退至一旁,看着阿耶环抱着阿母满面柔和,而阿母神色始终冷淡,谢钟情心中一阵复杂。
为人子女,孝字当头,她是该劝和的,但这么多年阿母对她的教导让她明白阿母的心结所在。
她不便插手此事,默默尊重母亲的选择就好。
……
上巳节回来,没多少时日就是四月八,谢钟情的十六岁生辰了,而四月廿五就是与王政的大婚之日,谢钟情和苏氏可忙了。
与此同时,谢钟情听了一嘴皇家八卦,元安公主和卢良娣中毒一事还没找出凶手,但是紧着没几日,福康公主就要被远嫁匈奴去和亲了!
谢钟情听后感慨,福康公主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
“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妻其妻。”这是胡人的习俗,汉人女子谁受得了这样的伦理纲常之差,且,福康公主嫁与谁还没消息,极有可能是那个老单于。
福康公主那么年轻漂亮,却远走他乡,去荒蛮之地嫁个老男人……
谢钟情觉得有些酸楚,同为女子,她为福康公主感到怜悯,要不是她有阿耶阿母,她肯定也会沦落到那般的命运吧。
好在她是幸运的,有景烨外兄在等她……
没过几日,谢氏发生了件大喜事!
崔氏重身了!
这可是谢氏本家第一个孙辈,还是嫡出,自然万般受重视的,崔氏的人连日上门来探望女儿。
谢环这几日春风得意,对妻子那叫一个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崔太傅对谢环这个子婿还是颇为满意的,因着苏氏说纳妾的是脏男人,谢环身为晚辈,自然也听在耳朵里,因此也没什么通房妾室,就妻子这么个女人。
而苏氏更不是什么刁蛮阿家,崔氏在府里过得舒心自在。
见女儿幸福,崔太傅欣慰。
崔氏有身后,谢钟情偶尔去她院子里陪她坐坐,与她聊天,看看孩子什么的。
崔氏自从重身,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看着无比温和,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可见对孩子的重视。
谢钟情撑着下巴,望着大姒尚还平坦的肚腹,她不由地开始幻想与景烨外兄以后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会是何模样的呢?叫什么名好?是男是女?
谢钟情越想越期待与王四郎成婚了。
时间一转,来到谢钟情生辰那日。
因着马上要大婚,苏氏并未给女儿举办多隆重的生辰宴,不过是做了些好菜,邀请谢钟情的好友们到谢府小聚。
萧妤、李韵颜、崔琅、崔琊等人都来了。
萧妤来时见到王四郎身边坐了王五郎,想到上巳节的事,她脸瞬间就红了。
而王五郎发现萧戟不在,他这下开心了。
萧三郎不在,嘿嘿,有机会。
众人入座后,好友们向谢钟情道贺,气氛喜乐融融。
就在宴席将要开始,这时有仆人来报:“郎主,女君,楚王来访,说是为女郎祝寿。”
楚王?晋离亥?
不请自来了是吧?
谢钟情无语。
但人家如何也是个王爷,都亲自来给她祝寿了,她也不好拂了面子,遂起身一同去将晋离亥邀请进来。
宅门外,众人跪下行礼,“参见楚王殿下!给楚王问安!”
晋离亥手持一把麈尾腰扇,笑意潋滟,“本王躬安,诸位都免礼。”
行完礼,晋离亥目光转到谢钟情身上,俊逸的脸上立即又绽放笑容,“钟情,生辰快乐!”
“多谢王爷。”谢钟情笑着谢过。
“这是本王给你的贺礼。”
晋离亥命身后的仆人呈上来一个镶螺钿的红漆木盒子。
“王爷破费了,臣女感激不尽。”谢钟情示意芙儿接过。
晋离亥只笑如春风,道了莫要客气。
谢司徒邀请晋离亥进屋,命人为晋离亥设榻。
入座后,晋离亥瞧见王四郎与王五郎也在,他脸上笑意一顿,旋即从容自若对二人点点头。
宴席因为有楚王的加入,气氛冷淡了些,见此,晋离亥道:“诸位别客气,今日是钟情的寿辰,大家该如何就如何,开心就成,莫要顾及本王。”
晋离亥发话后,大伙儿努力活跃气氛。
谢司徒和谢大郎向晋离亥敬酒,“王爷,请!”
晋离亥举杯回敬。
几杯酒下肚后,晋离亥开始如亲近好友般,同谢钟情抱怨:“钟情,不是说,你我好友情义不变吗?为何生辰都不邀请本王?”
谢钟情尴尬,道:“臣女这还不是怕王爷太忙了,打扰到你……”
“骗人,”晋离亥不信,脸上多了些许埋怨,“你终究还是因着姨弟之事疏远了本王……”
他眼里划过失落,“可姨弟的事,本王也管不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