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满脸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满脸歉意：“二位，我们老板说了，这些个种子都是实在价格了。不过，我为您二位要到了点赠品。”
他说完，还不忘打开了手里的袋子。
陆颜和虞念对视一眼，随后凑到了袋子跟前儿。
然后，两个人很快看清楚了袋子里边的东西。
竟然是玉米种子。
按理说，玉米这样高产的作物，小河村怎么都能吃上吧？可是这几日观察下来，陆颜发现这边不但没有玉米，就连红薯和土豆都没有。
黑面、麦麸吃得倒是多。
黑面难以下咽，也是在老顾家最常见的粮食了。
再就是麦麸，别看好多人说麦麸是用来喂鸡的。
这个年代，好些人家却连麦麸都吃不上。
“我也不瞒二位。”
店小二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凑到陆颜和虞念面前开口：“我们掌柜的，当初收了这种子，就是为了试验种植的。可这东西，不好种，要不然他也舍不得拿出来送了……”
店小二话都还没说完，陆颜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个葛朗台的形象。
看来，这种子铺的老板，和葛朗台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毕竟，这送的东西还是自己个儿种不出来的。
实在好笑。
但对于这份礼物，陆颜和虞念都还算是满意的。
逃荒路上，能有个煮玉米吃，不知得多幸福。
“没事，那就谢谢掌柜的了。”陆颜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拔高声音对那边的店家开口。
店家打着算盘珠子，闻言抬头扫了一眼陆颜和虞念的方向。
待看到，店小二和那两人鬼鬼祟祟凑在一起的时候，掌柜立刻沉了脸：“我说双喜，你是不是又跟人说我坏话了？”
双喜见自己被抓包，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不过言语之中还是带上几分讨好：“掌柜的，你就别说笑了。”
“我哪敢啊。”
在店小二生无可恋的话语里，陆颜和虞念很快转身离开种子铺，一路又往前走。
再往前，陆颜就看到一家牙行。
想到自己最开始借用铁匠小院子的初衷，陆颜直接走上了牙行的台阶。
“二位，这是来自卖自身的？”
才刚刚进门，就听到牙人的声音。
陆颜一整个嘴角抽搐。
果然，走到哪都先被人看衣服。
刚才买种子那些，毕竟都是农家人，倒也好说。这会，真是让人一整个无语。
“不是，我们来是想租个小院的。”
陆颜他们这次进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买粮食。
虽然现在粮价如何尚且不知道，但不出意外的话，陆颜应该会有多少买多少。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牙人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欠妥当，顿时赔笑了两声道：“两位随我来。”
两人跟着牙人走进牙行，就看到院子的两边都搭着棚子。
棚子里面，或坐着，或躺着眼底无光的人。
虞念凑到陆颜身边小声嘀咕：“这牙行手里的人还真不少。”
在末世的时候，也有人能为了两斤粮食把自己卖掉的。
但毕竟都是少数。
可这里不同，看左右两边的棚子里，关着的人着实不少。
陆颜扫了两边一眼，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人牙子抢先一步。
“二位有所不知，去年北边寒灾，冻死了不知多少人。这些……”牙人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男的多半是自卖自身来的，女的大部分则是被家里卖来的。”
说话之间，牙人已经走到了正屋的门后边。
她伸手，取下一串钥匙：“走吧，我带二位去瞧瞧房子。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年景不好，咱们这里的房子都是一月起租。二位看看能不能接受？”
陆颜和虞念可不在乎这些。
两个人当即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牙人这才带着两人去看房。
“咱们就想租主街这边近一些的，您拿附近的钥匙就行。”
陆颜说完，转而又看了一眼虞念。
这会虞念正跟在她身后，给她竖大拇指呢。
陆颜就知道，自己的打算虞念都是知道的。和这么个心有灵犀的姐妹出门，真是不要太爽。
而此时此刻，远在顾家的顾霖北还全然不知道他媳妇儿逃荒第一步，准备先斩意中人了。
顾家的院子里，王招娣、杨翠华、万梅都回来了。
妯娌三人满身狼狈，头发亦是松松垮垮。
“你说你们，咋回事？”顾老太一看到他们这狼狈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顾老太一辈子生了六个儿子，这样的战绩放在这十里八乡也是杠杠的。
因为没有女儿，她对儿媳妇就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的说法了。
整日便变着法地磋磨儿媳妇。
“娘，二弟妹不小心踩滑了脚……四弟妹扶着二弟妹这不就直接摔下山坡了。”
王招娣小声地回答着。
顾老太闻言，凶狠的眼神在王招娣脸上扫过。
“那你呢？”
这三人身上，就没哪个看着完好无损的。
顾老太一猜就知道王招娣这个滑头的是想甩锅呢。
“我……”
王招娣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杨翠华看了王招娣一眼，显然咽不下这口气：“娘，你可别听大嫂胡说。是她看我和四弟妹篮子里的野菜多，就想抢。”
这天都多久没下过雨了。
山上的野菜一日比一日少。
这山外围几乎一早就被人给薅秃了。
王招娣和杨翠华今天上山，开始就几乎找不到东西了。倒是万梅运气不错，找到一片野菜。
这不，王招娣和杨翠华两个直接就盯上了万梅篮子里的野菜。
妯娌三个大打出手。
别看万梅平日里不爱说话，但这打起人来那是一点不收着力。三个人这一打架，最后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不就弄了一身的伤吗？
“不是这样的……”万梅欲言又止。
她平日里说话就是磕磕绊绊的。
嫁进顾家这几年，又只生了小哑巴这么一个孩子。
因此，村里是有些关于万梅的传言的。
都说万梅就是个丧门星，自己是个结巴，又生了个哑巴。这是要给老顾家带来灾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