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颜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不是滋味儿。
因为……
书里，提及陈老太的时候，就是一遍遍的重复：在坚持坚持吧，总会好起来的。
一个少女，从花一样的年纪，就成了为家庭付出的牺牲品。
陈老太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没吃过一天好饭，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一直为家庭操劳、辛苦，到了最后……
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陆颜看着她，明明这些人物都是作者为宋娇娥一路走向高位准备的踏脚石。
可如今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陆颜还是忍不住同情他们。
她抿了抿唇，满脸认真地看着陈老太：“那婶子买了猪肉回去，自己也要记得多吃点。”
陆颜这话说完，陈老太的鼻子忍不住就是一酸。
她下意识别开头，只平静地说：“老五家的，我就先回去了！你一会卖完肉了，记得来村西头的那家，我就住在那里。”
说完，陈老太拿着东西走了。
陆颜看了看已经远去的人，又看了看脚下的野猪肉。
肉还剩下不少，不过都是排骨那些了。
当然，还有一块陆颜给自己留的猪腿。
她和虞念一个在家被虐待，一个在人牙子手里讨活路。现在，野猪肉都在面前了，哪里有不给自己补补的道理？
排在陈老太后边的几个妇人，这会显然也看到了陆颜剩下的那点肉。
几个人似乎都有些犹豫。
野猪肉本来口感也不好，还有一股子腥味儿。要不是太久没沾过荤腥了，陆颜要的价格也便宜，他们是不可能过来的。
这会，几个妇人都有点犹豫。
陆颜也不在意他们打量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诉说着一个事实：“我这里只剩下排骨了，排骨上有点肉，但肯定没之前那么多。但我这本来也是低价卖的，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陆颜还是很喜欢喝排骨汤的，就是不知道这野猪的排骨炖汤好喝不了。
反正，她也不着急，准备和顾霖北再摆一会就去陈老太家做饭。
“顾家五哥。”
就在这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家伙快步跑了过来。
陆颜扭头一看，跑来的那个半大小孩儿不是二狗子还能是谁？想起他先前跟在顾霖北身后说的话，陆颜就知道来生意了。
她正要开口，就听到顾霖北的声音响起：“二狗子和爷爷相依为命，你要是不愿降价，晚点等卖得差不多了，再留点出来给他。钱我会替他给你。”
顾霖北的话音刚刚落下，二狗子已站在了陆颜的摊位前边。
陆颜有些狐疑地扭头看向顾霖北。
总觉得，他不该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顾霖北对上陆颜的目光，便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顿了顿，方才平静地开口：“前几年二狗爷爷身体还行的时候，救过上山打猎的我。”
这下，陆颜就明白了。
“救命之恩啊。”陆颜看了顾霖北一眼，转而又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二狗子。
二狗子很快冲到了他们面前，满脸渴望地看着陆颜剩下的那一堆排骨。
陆颜又瞥了一眼先前犹豫没敢买排骨的几个妇女。
别说，这不是现成的活广告吗？
陆颜眯了眯眼，顿时把排骨分成了好几堆。
然后，拔高声音吆喝起来：“来看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好吃又有营养的排骨，炖汤、油炸都好吃啦！”
陆颜这一嗓子，吓得二狗子一个哆嗦。
半大点的孩子抬头看着陆颜，就听到陆颜说：“要排骨吗？”
二狗子盯着陆颜的排骨咽了咽口水。
他想要，而且很想要。
二狗子咬了咬牙，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姐姐，这排骨能便宜点吗？”
他手里只有六十文钱，只能买两斤排骨。
可爷爷还躺在病床上，大夫说爷爷要想快些好起来，就得吃点好的补补。
要不然，二狗子今天也不会追着顾霖北想买野猪肉了。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想到这里，二狗子就满脸自责，恨自己怎么当初顾家五哥找人上山的时候，没能勇敢点，跟着上山？
“不能便宜了。”
陆颜说着，脸上还带着歉意。
二狗子闻言，更加怯懦地低头数着自己手里的铜钱。
陆颜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她微微顿了顿，故意拔高声音：“你没带钱吧？你家住在哪里？一会我直接上门去要就行了。”
她这话一出，二狗子狐疑地抬起头来。
然后，二狗子就看到陆颜在冲他挤眉弄眼。
对于救了顾霖北一条命的人，陆颜并不介意大方点。毕竟她空间里还有两头野猪呢，今天之所以在这村口卖野猪肉，也就是闲得没事和顾老太对着来罢了。
陆颜从来不指望，卖野味挣钱。
“姐姐……”
二狗子还想说什么，陆颜已经指着当中的一堆排骨开口了：“你把这一堆拿过去吧，二斤，我已经称好了。”
二狗子低头一看，那哪里是两斤的排骨？
那一堆排骨，四斤不止。
二狗子眼都红了，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打扰陆颜和顾霖北这摆摊了。他一股脑把手里的铜板塞进陆颜手掌心里，转身就往外跑。
“这孩子。”
陆颜攥着手里的铜板，下意识扭头看向了顾霖北。
对于陆颜这样的人而言，救命之恩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她根本就没想过收二狗子的钱。倒没想到，这孩子直接就把钱塞到了她手里。
“他给，你就拿着吧。”
顾霖北无奈地叹息一声，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村里人都知道，二狗子家里日子不好过。
可二狗和二狗爷又是腰板儿硬的，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要不然日子也不能过得这么艰难。
想来，二狗今天也是实在没辙了。
“行。”陆颜爽快地颠了颠手里的铜板，满脸笑意：“卖排骨嘞，一堆排骨五斤不止，只要一百文咯。”
陆颜这吆喝声一起，先前还在犹豫的几个妇人再次扭头。
他们当然也看到了陆颜分堆的排骨。
看到那么多排骨才只要一百文，几个妇人全都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