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已经与自己摊牌,这意味着,出府几乎没有了机会。
再过几日,要发生什么,她已经猜到了。
她会成为一辈子都不出嫁的姑娘,一辈子都走不出王府的人,一辈子做鹤砚清跟权贵们的玩物,替他将手伸到不同权贵的后宅里。
姜玉瑶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上天何故频频的为难于她呢?
不如在十年前,就将她跟亲人们一起带走了,这样才是最好的。
可是自己不愿做鹤砚清的玩物,顶着庶妹的名分,
不清不楚的在一起撕扯,有违礼法,实乃大逆不道之事。
姜玉瑶靠坐在一棵大榕树下,眼底满是疲惫的红血丝。
十年了,难道还要再等一个十年吗?
过了一日,鹤砚清提前回了王府,她被安排去了浮光台等着。
姜玉瑶的心一跌,眼眶猛的发酸起来,该来的总是会来。
入了浮光台,姜玉瑶便在书房里候着,房中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姜玉瑶环顾四周,发现鹤砚清书柜上的书,有一部分颜色的书籍有些异样。
普通书籍的蓝色封皮蓝没有这些深,更不会有质地如此硬朗的边角。
她记得,儿时在姜家,自己在祖父的书房里也看见这种类似的伪装,只不过当时祖父的书房里伪装的东西是许多只墨笔。
其余墨笔都是真的墨笔,可以随意拿走取用。
只有一根墨笔是固定在一处的,用力一掰,书房的密室入口就会出现。
姜太师书房的密室,是外通府外的一条密道。
姜玉瑶玉眸忽的闪现一道精光,难不成鹤砚清书房也有密室?
她起身走到那书柜下边,用手指一戳。
那书根本就不是纸页,硬邦邦的,不知道是石料还是木料。
她双手用力推了推那叠书,突然,整面书柜就自己移动了起来。
她看见书柜朝着左边移动去,调换了其中两排书柜的顺序,才在右边看见一个入口。
鹤砚清的书房里,居然真的有密室。
姜玉瑶侧眸看过去,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她心底想着,万一呢,万一真能出去呢?
她管不了那么多恩情不恩情的了,老王爷的恩情也被世子给消耗完了。
只要自己出去了,哪怕是沿街乞讨,也要直奔南越边境。
她从鹤砚清书房里拿了一盏灯烛,用火折子点燃后,便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入口走了进去。
密室的甬道格外的长,狭窄,还很阴冷潮湿。
姜玉瑶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灯烛照着前方的路,动作极为小心的走着。
走着走着,便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朔风的声音。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那木架上绑着的人身上。
光线过于暗沉,那人面目隐入暗色里,浑身抽搐着。
朔风威胁道:“想好怎么跟你爹说了吗?”
“你们休想让我爹在朝廷上改口,鹤昆就是个草包,让他在帝陵待一辈子吧!”
那人其实并不是犯人,是御史台大夫最爱的小儿子。
御史台大夫弹劾三皇子鹤昆,文昌帝对鹤昆愈发不满。
鹤砚清屡次让他改口,停止写弹劾的折子。
御史台大夫不听,他便捉了人家的小儿子,打碎了他半口牙,让御史台大夫自己慢慢着急。
十来鞭子打了下去,那人已经半死不活了。
鹤砚清此时冷冷开口:
“你很有骨气,就是命不值钱。
你今日死在这儿了,你爹也不知道你怎么死的。
我一把火将你烧个干净,你那御史台大夫的爹不过以为你是失踪了。”
鹤砚清取了密室里的火把,转身时,眼神看到某处,晃了晃。
姜玉瑶惊讶不已,御史台大夫的儿子,鹤砚清竟敢说将人绑架就绑架了,还严刑拷打。
怪不得,孟让尘一直提醒自己,鹤砚清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姜玉瑶心底的寒意,渐渐升了起来,包裹全身。
她小心翼翼的蹲在石头背后看着,发现前面还有路,就是鹤砚清他们在,现在还不好越过去,只能再等等。
鹤砚清的声音又在前方响起:
“你还有妻子,还有儿子女儿,你死了,我挨着一个一个的对付。
儿子打残,妻女扔到窑子里,受尽欺辱,如何?”
那人浑身颤抖起来,格外激动:
“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等我出去了,一定去皇上面前检举三皇子,你们一定是三皇子的人!”
鹤砚清带着面具冷笑一声,眸光阴寒,没有一丝温度:
“随你,看你自己有没有那条命去见皇上吧。”
人之所以有弱点,是因为心中有在乎之人,在意之事。
鹤砚清知道每个人的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世间就没有控制不了的人。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有任何弱点,不要被人抓住自己有任何可以攻陷的地方。
朔风抓起那人的头发,将脑袋往上一拽: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从,明日就把你妻子捉来,慢慢折磨!”
那人终于扛不住,还是答应了。
写下向家中求救,以及交换条件的书信。
东西一写完,就被人带下去了。
人走后,鹤砚清一边净手,一边语声冷淡的道:
“书信写完,御史台大夫倒戈的折子呈上去后,便将此人做掉。”
御史台大夫才呈上去折子让鹤昆回来,总不能过两日又说不让他回来。
君无戏言,御史台大夫再痛,也只有自己闷着。
朔风:“是,世子爷。”
姜玉瑶心中大骇。
鹤砚清身为朝廷命官,皇家子弟,居然为了三皇子夺嫡,而诛杀朝臣子嗣,如此不择手段。
孟让尘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是真歹毒。
为了权势,已经不择手段了。
如自己这样一个漂泊如浮萍一般之人,落到鹤砚清手里,肯定被吃得连点儿骨头渣儿都不剩。
朔风站在世子身后询问道:
“世子爷,三姑娘那边,您后边准备如何打算呢?
是继续养着,将来送给旁的大臣拉拢关系吗?”
姜玉瑶将耳朵凑近,仔细的听了起来,鹤砚清要对她的后续做安排了。
这一刻,她对鹤砚清此人的惧意更浓了。
“你说姜玉瑶啊?”
鹤砚清伸手拾起白色锦帕擦了擦手,又将帕子一下随意扔在盆子里,
眼神朝着那石头背后瞟了去,薄唇勾起一抹似冷刃的弧度,极其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