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卡一大早就醒了,他哼唧地喊个不停,翻身都难。
盛皿及时出现,带他去洗漱。
一整套流程下来,她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
楼下,早点搁在茶几上,紫薯芋泥口味的可颂,还有一小盒蓝莓,一杯温水。
星卡喊得口渴,破天荒的,他一口气喝了半杯。
他理应得到表扬的,但盛皿没反应。
“疼,肚子痛,你都不心疼我……”星卡又故技重施,他哭得比昨晚又要多几分真情。
他是真觉得不太舒服,撞到怀宝宝的地方了,是他自己好奇……想试试的,一点都不……不会有下次了。
难受……他腰酸,肚子坠坠的,有一些细细的疼,但他不敢告诉她,他怕她生气,又自责。
“要昨天你给我吃的那个果子……”
那个对恢复体力很有帮助,星卡觉得吃了会好很多的。
“给你又让你瞎折腾,我说过,后果自负。”盛皿面上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她只轻轻给他揉小肚子。
星卡被她惯坏了,导致他一点委屈受不得,他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盛皿觉察出不对劲,她眸光幽深,将那蛇心果置于他掌心。
星卡握住,他抽泣着咬一口,佯装不知,不和她对视。
此地无银三百两。
盛皿揉他小肚子的手劲儿大了些,她掌心升温。
丝丝缕缕,星卡感觉到了温和的慰籍。
她还是发现了。
他偷偷瞄她,瞄一眼,又一眼。
人菜瘾又大,最后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盛皿很生气,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既然他这么不遵守承诺的话,那她也可以。
“你没机会了,以后都得听我的。”盛皿不是在和他商量。
星卡不占理,理不直气不壮的,也不好讨价还价,他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这项“霸王”条款。
盛皿的眸光瞬间柔和下来,她怜惜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一面还给他揉腰。
“你好好喔!”星卡给了她一个水果味的吻。
盛皿觉得是甜的。
这之后,星卡老实了很多。
一连几周,他都是准时去苏宅的,像上班打卡一样。盛皿雷打不动,每天兼职司机,上下接送他。
上午雕刻,下午忙于任务,晚上接人的时候正好将完工的翡翠饰品送给他。
星卡每次都让她给他戴,镯子也让她帮忙。
盛皿很乐意为他效劳。
只是雕像的时间超过了她的预期。
问起,星卡脸上多几丝凝重,他能感知到腐朽和死亡,苏启山时日无多了,他想为这位前辈,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闻言,盛皿没有发表意见,她只揉揉他的脑袋。
那之后,她晚上要到九点才能接到人。
她只能找点事打发时间了。
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很喜欢酒吧里的环境,运气好的话,她还能看几出戏……
有些个合作商打趣说她假正经,酒吧不就是是喝酒的地方?分明是他们,打着喝一杯的幌子找乐子。
二楼是个很好的观景点,她坐在半开放式的包间里,转头往下看,下面就是舞池。
人头攒动,男男女女在其中扭腰摆臀,贴身热舞。
盛皿翘着二郎腿侧坐着,她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玻璃茶几“咚”的一声,盛皿缓缓睁眼。
视线下移,在她腿边,跪着一个少年。
少年脸蛋白里透红的,模样清秀俊逸,再下,他脖颈上戴着一条一指宽的蕾丝锁骨链,正中间坠着一个球形铃铛。
到这打止,盛皿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脸上,他带了美瞳,翠绿色的。
男孩的心跳极快,他咽了咽口水,脸没一会儿就红了。
“推销酒水?你在这里工作?”盛皿换了一条腿翘起,她声音懒洋洋的。
男孩穿的是调酒师的衣服,但他胸前没有工作牌。
顺水推舟,男孩点点头,他小声但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了盛皿耳中,“嗯,我刚来没多久……”
说着,他将醒好的玫红色酒水倒入方形玻璃杯中。
从盛皿的角度看,酒水满当当的,要溢出来了一般。
杯底有细小的泡泡不断上涌,发出一些细微的动静。
手腕猛地被攥住,男孩吃痛地“嘶”了一声,他疑惑偏头。
“你放的是泡腾片吗?”盛皿又戴上了黑色的手套,她问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男孩可怜兮兮地摇头,眼眶里不知何时泛起了泪花,他软着声音解释,“这是新出的起泡酒,里面只加了玫瑰。”
“是这样?那就请你先替我尝尝吧……”盛皿没对他表示任何歉意,话落,她放开手。
腕骨生疼,男孩摸不准她的心思,他没有动,只怯怯地望着她。
“怎么?”盛皿语调戏谑。
她笑容很假,男孩却定定地望着她,有些失了神。
没了趣儿,盛皿挑明了问:“要钱,还是地位,又或是别的什么?”
男孩眸光微闪,他一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神情。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问,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盛皿望着他翠绿色的戴着美瞳的眸子,不禁摇头。
男孩抠了抠手指,他期待又希冀地问她“可不可以”。
他还指了指她身侧的沙发,表示在那就可以,他不挑的。
盛皿竟无言以对了,不知怎的,她还笑了几声。
和她恰恰相反,男孩神情认真,甚至有几分虔诚,他又道:“哪怕是只活今晚,两个小时,又或是更短的时间,我都觉得很值得……”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盛皿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男孩摇头,不再装傻充愣,他坦白道:“这次接近你,只是我想,跟他没半毛钱关系。我只是负责给他料理麻烦,我很干净的……”
最后几个字他声音有些含糊的哽咽。
盛皿听清了,不知信了没有,她问:“你认识我啊?”
问句但肯定的语气。
男孩点点头,她是他灰色世界里的一抹亮色,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只是他身不由己,他很难见到她,他不得自由,没有选择权。很长一段时间,连他的命都不是他自己的……
“求你了……”那酒里的……吃了会神志不清,使人断片,他不愿意喝是想要清醒,至少他能短暂回忆,他只要她一点点时间就好。
他知道他自己的优势,他尽可能展示在她眼前,他只为博得她的一点恻隐之心。
“你有这样的勇气和毅力,做什么不能成功?”
“卑躬屈膝,伏低做小,不适合你。”盛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她的话有些无厘头,“找到了”,话落,电话挂断。
男孩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害怕看她厌恶的眼神。
他早就哭了,跪在地上无地自容的。
盛皿让他坐沙发上去。
男孩点头,乖乖地听她的话,坐到她斜对面的沙发上。
“你是周家的私生子吧?”
正统的那个早在局子里了,周家曾几何时也是同柏家不分上下的存在啊,只是物是人非……
周家的当家人花心浪荡,外面的私生子女多如牛毛。
周继武也是呢,母亲死后没多久,他就和弟弟走散了。
找到今天。
原来是被篡改了个人信息,做了影子,又被带到了海外……
落叶归根,月亮总有圆的时候。
男孩再点头。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盛皿没有不知道的事,只有她不想知道的。
她只靠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该是失去了一些记忆,不然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确实,这点完全正确。
半小时之后周继武喘着粗气到了门口,他几个大跨步,一个滑跪就抱住了男孩。
他俩有七八分的相似,只不过一个硬朗,一个偏俊秀柔和。
男孩身体僵直,他没有抗拒后退。
这个人……他张了张嘴,“哥?”
“小粥……”周继武转头就给盛皿磕了个头。
他才有动作,盛皿就起身坐远了些,她蹙眉道:“我是叫你来把人带走的,行什么大礼?”
“明白。”周继武麻溜起身,他拉起男孩的手,摸到了好几个厚茧,他神色复杂。
男孩不舍地,又看了看……好一会儿,他被拉着走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