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和谐的晚饭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什么时候说?是现在还是走的时候?
后花园的长廊上,三人漫步而走。
除了交错的脚步声,此处再无其他。
星卡夹在中间,差点就要自己说了。
霍格温先手打破宁静,“跟我来。”
由宽入窄,几人陆续进入到一个暗阁之中。
没有灯光,在黑暗里,只有发光的三双眼睛。
还有,散发着七彩光晕的半透明珠子。
“半月石。”
“你知道。”霍格温追忆起很久之前的事,“星卡的父亲,和我们不一样……”
“没有他留下的这个,我们早就不复存在了。”
盛皿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一样的石头。
两个半弧形产生反应,完美契合在一起,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半月石是月影兽的妖丹,月影兽是天地孕育的灵兽,因速度快如闪电,且只在夜间出没,在月下只留一道残影,又是吸收日月精华才得以化形的,故而得此名。它们几乎不会成对出现,更没有族群,这种灵兽只存在于传说中,记载很少。
它是吉兆,祥瑞。
于那些“修行者”而言,更是提升修为的大补之物。
盛皿有幸见过一次。
月影兽是不近人的,不会被驯服。
有预谋,策划许久的一次围猎,她去迟了。
走投无路,极端的自毁方式,爆炸的余波毁了那行人的道行。
因果报应罢了。
妖丹,最后飞到她手里。
“本来就在这儿,我没有带走的道理。”盛皿将那颗融合的妖丹还给霍格温。
她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星卡都快哭了。
这么个栖身之所,霍格温很满意了,他摇头。她带走星卡就行了,他同他的父亲一样,本就不属于这里。
陌生的记忆一瞬间涌入星卡脑中。
父亲,母亲,先祖?
自己,原来是妖吗?
有什么在体内翻涌,好热。
他眉间多了一个印记,似花瓣又似水滴,细长的,浅蓝色。
妖力觉醒了。
他是半妖,可能还不会控制。
还有疑惑可以之后再说。
盛皿颔首致意,她抱起星卡飞速离开。
“热,好热,这里烫得难受,有火在肚子里……”星卡的状态像是高烧不退的人,他舌头都捋不直,说话气喘吁吁的。
他们到了他的卧室里。
盛皿抱着他到大床上。
她修习的多是冰系术法,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卧室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空气里都是冰雾。
“吃点这个,会没那么难受。”盛皿将冰莲花瓣递到他唇边。
星卡看不清,他尽舌忝她的手了。
下巴被扣住,凉意四散流淌,遍布四肢百骸。
好受了许多。
但此时,他已然现形,耳朵一抖一抖,尾巴卷起。
他收不回去,无能为力。
在他脸颊,脖颈,小腿处,多了好几道月牙似的痕迹,浅粉色的。
那是妖痕。
妖力微弱或不得控制时,便会显现出来。
他还有很长一段修行路。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是妖的话,筑基就可免了。
之后还得验验。
看他适合什么。
星卡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眸子霎时间一颤,他扯过被子翻身一滚,给自己裹成了蚕蛹,脑袋脚丫,一个都看不着。
思绪回笼。
盛皿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小宝,干嘛躲起来?”
那边不回应。
她挨近躺在他身边。
被子里传出一阵呜呜的哭声。
眉头瞬间皱起,盛皿没明白这是怎么了,她只能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先出来好不好?”
星卡掀开被子爬起来,直冲卫浴而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门被关上锁上的声音。
连贯的,丝毫犹豫都没有。
他热合期期间情绪不稳定,是常事。
但这次不太一样,很不对劲。
等了五分钟,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动静。
盛皿走到卫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星卡依旧在哭。
好难看,脸颊,脖子,大腿上也有。
她看到了。
自己要被嫌弃了。
“可以和我说说话吗?给我一点提示好吗?别把自己关在里面,我看不到你……”
这人说谎了。
有那对足链,盛皿可以无视任何障碍物,看到他。
她没有告诉他。
在她面前,他很是迟钝,这要看他什么时候问,或是自己发现了……
星卡对她很是心软,门被从里头打开。
他拿干毛巾裹住了脖颈,身上是很长的浴袍,脸也被他遮住了。
盛皿不明所以,她声音轻轻,“怎么了?”
星卡哇的一声,崩溃大哭,他扑进她怀里,话语凌乱无序。
他一直在重复着几句话。
盛皿拼凑了好一会儿,大概是“为什么会长这个?不想要这个在身上,不想当妖怪。”
她松了一口气,“我教你控制,不会一直在身上的。”
他有一半的妖兽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现下,她可不会没眼力见的来刺激他。
星卡哭得鼻子堵住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现在,要快一点。”
他仰着脸,鼻头哭得通红。
要她说实话,那妖痕根本说不上难看,不过他自己还不能接受,她也就不说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安抚缠绵。
星卡彻底冷静下来。
“闭上眼睛,找到那股核心妖力,会聚到这儿……”盛皿点了点他胸腔和肚脐之间的位置。
星卡照着她说的,不一会儿,他点头。
“让它溢散到各处,再收回。不要着急,平心静气。”
星卡尝试到第四遍才成功,他额头都冒汗了。
“在我身体里,它为什么不听我的?一点都不符合逻辑……”他很不理解!
“比方说,婴儿时期,腿是你的,可你就是不会走路一样,都是要学的。”
“谁都不是生来就会的,琢磨探索,一点点进步到融会贯通,我们慢慢来。”盛皿浅笑盈盈地揉揉他的脸。
星卡直愣愣地瞧着她,脱口而出一句熟悉的电视剧独白,“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盛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像刚才那样,再亲一下。”星卡高高地昂起脖子,下巴抬起。
盛皿直接把他抱起来了。
躺到床上,他脖颈上的干毛巾不翼而飞,紧接着浴袍被往上掀了掀,盛皿点了点他白皙的小腿,“看,没有了。”
星卡一脸“就这”的表情望向她。
盛皿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她很老实,就单纯亲吻,没有别的。
“你不喜欢我的尾巴了吗?”星卡爬到她腿上,尾巴都送上门了。
盛皿眼神一下就变了。
糟糕,上当了!
有点点慌,星卡纹丝未动,他才不要逃。
……
后半夜细细的啜泣声才渐渐消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床上只有星卡一个人。
意识到这点,他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以至于盛皿进门时,迎面就向她袭来了一个枕头。
她灵巧的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而后走到星卡跟前,笑的温柔。她架起一张折叠桌,将那调理气血的药膳羹汤放上去。
星卡翻身离她远了些,眼睛都闭上了。
静悄悄的,他更生气了,气得呼吸声加重。
一刹那的失重,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盛皿抱着他往卫浴里去了。
“你不准碰我!”
“啪”的一声响,手背红了一块,盛皿学着他低头装可怜。
星卡不为所动。
“*疼了吗?”
那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联想起昨晚,星卡是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了。
熟悉的气味,那个小罐罐。
“不要!”星卡洗漱完就要走。
盛皿不让,她将他圈在自己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