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忘记了一点,我是个跛足,这样就齐了。”
华玦嘴角挑了挑,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下来。
他松开拽着陈吉祥的手,月光打到他赤裸的脊背上,浓密的黑发挡住了脸,他伸手把头发往脑后捋了捋:
“我从不跟任何人交心,把自己最软弱的地方给别人看,再让别人来刺伤我,这种事,我就做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哽咽着低声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不会和华辰争位,除此之外,我们再无瓜葛。”
陈吉祥的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重担,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缓慢,似乎连血液都拒绝流动。
她想,或许这就是她和华玦的结局。
光喜欢有什么用呢?她如何让华辰再次经受背叛的痛楚,她亲手把华辰从那个深渊拉回来,两人经历了多少磋磨。
本是一条光明大道,难道要自己断送,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和前身真是殊途同归。
陈吉祥拉开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华玦。
他坐在那里,一只手盖在脸上,肩膀微微颤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舔舐自己的伤口。
下一秒,她“嘭!”把门重新关上,华玦愣愣地抬头看着她。
陈吉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得到他。
她终于知道,很想得到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占有他的一切,他的身体,他的思想,他的缺点,他的过去。
欲壑难平的痛苦会不断煎熬,直到在某一瞬间,从他的身体上得到了真实的释放。
她推倒他,伏在他身上,吻他,华玦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泪珠从眼角滑落。
夜色如墨。
窗户上蒙了一层水汽。
陈吉祥伏在华玦身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确实应了华玦说的,会虚脱,她现在觉得七魂八窍都在头顶上盘旋,身体却一直往下沉。
华玦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有事,我可能要死了。”
华玦笑着将她放到床上,拿过她的手腕扣上脉门。
“谁让你不听话,说好下个月,我等下给你配一副药吧。”他蹙眉想了想。
陈吉祥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现在是彻底回不了头了,有点后悔。”
华玦笑了几声,咬着嘴唇,眉眼弯弯地:“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去给你弄药,你先别睡。”华玦起身穿上衣服下床。
半个时辰后,他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发现陈吉祥已经睡着了,无奈放下碗,坐在床边,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
翌日。
华玦按着陈吉祥卧床休息了一天。
第三天,华玦去巡视军营,陈吉祥自己在明心堂。
张检来告诉陈吉祥:霍加想见她。
只要华玦不在,他就把副将张检留在陈吉祥身边,充当她的贴身护卫。
陈吉祥想了想,和张检来到羁押处。
霍加原本坐在牢房的硬床上,见陈吉祥走进来,他站起身,想近前一步,被张检训斥:“站住!”
几天下来,霍加瘦了一圈,皮肤白的透明,头发和眼睛显得越发黑了,他眼眸无助地张着,用手比划着要纸笔写字。
陈吉祥转头看张检,张检在她耳边说:“安王每天给他灌麻药,他基本说不出话来。”
“给他纸笔。”
霍加接过纸笔,跪在地上写了起来。
不多时,他站起身,把纸张双手奉给陈吉祥。
陈吉祥接过来,上面写着,请求不要再给他灌麻药,他保证自己再不伤人逃走。
“你怎么保证?”陈吉祥冷着脸问。
霍加有点不知所措,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可能是想不出什么筹码。
“那我也没办法,留你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陈吉祥说完转身要走,霍加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陈吉祥又转过身,霍加指指嘴然后眼眶开始湿润,然后又摆摆手,他身上还是当时挨打之后的囚服,破破碎碎衣不遮体,后背的伤口还流着血。
“好吧,给你停了麻药,再发生一次,安王会割了你的舌头。”陈吉祥蹙眉说。
霍加松了口气,一直对陈吉祥拱手作揖,躬身感谢。
“给他换身衣服,找太医给他处理伤口,这样会感染而死。”陈吉祥向张检吩咐。
霍加有些动容,眼眸闪动,嘴唇一张一合,陈吉祥看了他一眼:“不要再有过多奢望,不准再提出要见我,小心安王的鞭子。”
说完她和张检出了羁押处。
前脚刚出来,狱卒跑出来跟陈吉祥说,霍加还有事情跟她说。
霍加又在纸上写了一篇话:他知道让狱卒虐待他,是华烨安排的,华烨曾经在西征的时候和藩王私自通信,要暗害华玦。
陈吉祥震惊地看着纸上的字,她知道华烨的所作所为,但是苦于没有藩王那边的证据,现在齐活了。
“如果你愿意作证,我保你可以早日回番邦。”陈吉祥说。
明心堂。
陈吉祥拿着霍加的手记,兴冲冲的往里走,一个医师走过来:“吉祥,堂主找了你一上午了。”
她和医师们都混的很熟,私下里他们都叫她的名字。
陈吉祥一愣。
她拉开佐鸣宇房门,看他正在翻阅病人的医札,低头垂目,沉静淡漠。
佐鸣宇抬眼看了看陈吉祥,放下手中的东西,面色冷峻,低头不语。
“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