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是余晚烟提前想好的一套说辞,假借醉酒一事隐瞒前世发生的一切,又能恰到好处的解释她和周聿辞突然转变的关系,以及莫名生出的仇恨。
尽管余晚烟的声音还算平静,可握着的手隐隐颤抖,好似回想起当初得知真相后的恐惧和怨恨。
谢重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她,眼底藏着杀意。
探子的密信他仔细看过了,原本还在疑惑晚晚对周聿辞的态度怎么急转直下,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这么看的话,一切都说得清了。
玩物?周聿辞怎么敢的!他捧在掌心里的珍宝,周聿辞那杂碎怎么敢轻视的!居然还想着杀她!呵,现在看看,千刀万剐都是便宜周聿辞了。
“晚晚,忘记过去发生的糟糕的事情,以后他们欺负不了你。”
余晚烟喃喃低语,“真的吗?”
“万事有我在前面挡着,所以,你不用害怕。”
余晚烟轻轻点头,“我信你。”
看样子谢重渊应该是彻底信了,以后不会再怀疑她和周聿辞的那点事了。
谢重渊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是对他的满满的信任,对周聿辞确实再无一丝情意。
晚晚身世坎坷,遭人蒙蔽,却能在发现真相后及时止损,再不回头,是个聪明果敢的姑娘。
要他看么,谢重渊觉得晚晚应该是不会喜欢周聿辞的。那种人长相普通,毫无才情,只会装腔作势,到处坑蒙拐骗,在晚晚脆弱无助的时候钻了空子,让晚晚心生依赖而已。所以,喜欢,应该是远远谈不上的。
余晚烟问道:“侯府那些人,包括周聿辞,他们做过的事你都查清楚了么?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都差不多了。”
“嗯,查的仔细些才好,免得以后横生意外。”余晚烟装作无意地问:“你就这么放心地和我说侯府的事情啊?”
“因为你是晚晚,我无条件信任。”
幽深的眸子里情意藏着情意,余晚烟不敢多看,低头看向交握的手。
“我是三皇子带回京城的,你,还真是放心。要不你把我底细也去查清楚了,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可别怀疑到我身上来。”
“晚晚,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我相信你,自然不会怀疑你。从去年到今年你在江都的那些事情我确实派人去查了,那也只是想知道你和周聿辞的过往,并没有怀疑你伙同他们来对付我。”
谢重渊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晚晚,以后你身边只会有我,也只能有我。”
他的面容渐渐靠近,触及那温热的气息,余晚烟猛地推开他,扭头间,晃动的步摇打在谢重渊的脸上。
余晚烟浑然不觉。
只查了近一年她在江都的事情,因此她在萧县的那几个月遇见的人发生的事情谢重渊并不知晓,故而谢重渊也不清楚她和赵彦和相识,是这样吗?
谢重渊叹息一声,“晚晚,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抗拒我,愿意主动靠近我?”
余晚烟坐直身子,她小声说道:“妆会花。”
今日赴长公主宴会的人有许多,若是被他们看见妆花了,定能猜到在马车上她和谢重渊做了什么。流言蜚语里,当属香艳之事最容易流传,尤其主角之一还是素有君子之名不近女色的谢重渊,再经过他们添油加醋一番,这要她以后怎么见人。
睫毛轻颤,看得谢重渊心软了几分。
知道她脸皮薄,心里在担忧什么,谢重渊便也不再闹她,只将那柔荑又握紧几分,好似这样便能永远将她留在身边,叫她只能依附于自己。
顺合长公主是章平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身份尊贵,又与章平帝最宠爱的阮贵妃交好,是以她举办的宴会相当盛大。
京城里身份低微些的官员都想方设法地找关系,希望自己连同儿女们能有机会一同前来,倘若有幸能被长公主赏识,那今后的人生也将水涨船高。
按照今天这盛况来看,这次宴会托关系进来的人好像不少啊,外头的马车几乎快停不下了。
等东宫的马车赶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到了长公主府。
见太子到来,他们纷纷前来行礼。又瞧见太子身边的美人,皆是一愣,大感惊讶,太子什么时候开始和女子亲近了?不过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救过太子的余良娣吧。
太子生性温和纯良,谦和有礼,曾经除了不喜和女子接触外,从未与人起过纷争,于是不断有人大着胆子去瞧他身边惊鸿一瞥的美人。
嘶,不是有传言说余良娣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女吗?之前有不少人在背地里笑话过太子不是不爱贵女,而是口味独特,竟时常留宿在一个貌若无盐的女人房里。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啊!瞧瞧这相貌,瞧瞧这藏在斗篷里若隐若现的身段……
还真是稀奇,当初不是三皇子把她带回来的么,按照三皇子的品性,居然直接给了太子?不应该啊。
投过来的视线或隐晦或直勾勾的,有好奇有惊艳有鄙夷有不怀好意。
头一次被那么多人注视着,余晚烟有些不适应,不过她面上不显,强装镇定地跟在谢重渊身后。谢重渊说了,凡是有他顶在前面呢,她只要不乱跑就不会有事的。
谢重渊又怎会感觉不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异的视线,后悔再一次涌了上来。真不应该带晚晚过来的,掌心里的明珠被人觊觎的滋味,不好受。
他低头整理衣袍的一瞬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阴狠,在抬头时又恢复如常,变回了那个谦谦君子。
周遭的人要么没察觉,继续偷看或是与同伴交流,那些察觉到的也只当是错觉,那可是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诶,怎么可能会散发出那样阴冷的气息,刚才,应该是寒风吹过的冷意。
大笑声从前头传来。
“四弟,你怎么才来?姑母都等了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