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权景利心中愤愤。
他眼睁睁地看着权景瑶不容分说地将他们一行人安置在了平常空闲的院子里。
心中暗叹,不愧是大将军的亲妹妹,行事风格如此相似,一样的雷厉风行,一样的不容置疑。
权景瑶带来的人中,以那位年过半百、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最为年长,被权景瑶恭恭敬敬地安排住进了第二进院子的主屋。
权景利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权景瑶一副主人作派,指挥着下人忙前忙后,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她竟然都不征求一下自己这个堂哥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将客人安置在了这里,这让权景利感到有些面上无光。
他气得一甩袖子,脸色铁青,怒冲冲地出门去了,门框都被他带得震了一震。
三妹妹仍是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权景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只是淡淡地吩咐一旁等候的下人将他们的行李一一搬进各自住的屋子。
南安王世子和清虚真人、清风道长被妥善地安排在了东边两间厢房,林如海一家则住进了西厢房,其余近身侍候护卫的人,以及唐鹤和唐糖兄妹,则被安排在了两边的耳房,以便随时听候差遣。
越来越黏黛玉的牛皮糖琳琅小公主,也习惯性屁颠屁颠地跟着黛玉和小宇轩,小手紧紧抓着黛玉的袖子,一蹦一跳地进了西厢房。
圣上站在一旁,望着那三个小身影头也不回地拉着彼此的手,欢欢喜喜地走进房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小琳琅大概忘了,谁才是她的爹了。
权景瑶进了西厢房,便将黛玉拉到了一边,悄声询问凉州城的情况。
小琳琅和小宇轩两个小家伙,一脸好奇,悄咪咪竖起耳朵,眼睛亮晶晶的,明目张胆地偷听。
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但二人的好奇心却丝毫不减。
尽管黛玉从未明言,但细心如权景瑶,又怎会察觉不到她另有一条隐秘而可靠的消息渠道呢。
林家人早已心中有数,只是从未曾点破。
果然,黛玉仅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凉州城先前那场浩劫的始末,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权景瑶。
那场灾难,其实原本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是有人心怀不轨,走漏了大将军此刻并不在城里的重要消息,还“无意”中向城内的探子透露了凉州城详细的布防情况。
很快,留在城内的探子,连夜将消息送了出去。
躲在深山之中的蛮夷,得到这确切的消息后,犹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亢奋,迅猛地集结起来。
蛮夷的骑兵都训练有素,速度奇快。
他们穿梭在密林之间,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无声地逼近凉州城池。
霎时间,凉州城笼罩在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之中。
而在此之前,大将军权景朔虽已带走了五万精兵强将,但凉州城内仍留有十万兵马驻守,个个兵强马壮,士气高昂。
更何况,留下守城的是经验丰富的副将郭离。
郭离智勇双全,原本是权景朔父亲麾下的一名校尉,他作战勇敢,智谋过人,在军中屡建奇功。
后来,得到权景朔的赏识,被一路提拔,官至从三品的安远将军,成为权景朔手下的得力干将。
因此,郭离对权景朔忠心耿耿,誓死效命。
加之他多年来一直驻守凉州,对凉州城的防守布局了如指掌。
凉州城的防务交给他,权景朔十分放心。
然而,世事无常,凡事总有意外。
即便是再周密的计划,也难以预料到所有的变数。
权景朔离开的当晚,郭离便突然感到身体不适,上吐下泻,整个人瞬间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如纸。
城中的军医闻讯后,急忙赶来为他诊治,忙得团团转。
他们仔细检查了郭离的症状,询问了他的饮食起居,却始终找不出确切的病因,束手无策,只能初步判断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可是,郭离皱眉仔细回忆,这两日来,他吃住一直都在军营里,军营的伙食虽简单,但也干净卫生,不应该有问题。
只除了昨日傍晚,他因处理一些军务,耽误了用餐时辰。
大将军领兵支援甘州后,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整日带兵操练,不敢有半分懈怠。
昨日,照例在严苛的训练结束后,他满身疲惫地走出军营,无意间在军营门口碰到了大将军的堂弟权景强。
权景强虽只是小小七品的武信骑尉,但由于有大将军堂弟这一层身份在,在他们这些武将面前,还是颇有几分面子的,与他也颇为熟稔。
一见面,两人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既然这么巧遇上了,权景强便拉他到了军营附近将士们常去的一家羊汤馆打牙祭。
两碗热腾腾的羊汤泡馍下肚,郭离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权景强喝完羊汤后,意犹未尽,还想要二两烧刀子过过瘾,被郭离坚决地制止了。
大将军不在,喝酒误事,他是坚决不敢的。
半夜时分,郭离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如同刀绞一般,让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额头上迅速渗出层层密汗,脸色也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他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试图减轻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嘴里不住地呼喊着他的亲兵,声音中带着几分痛楚:“快!快来人!”
亲兵进来见状,心中大吃一惊,“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羊汤不干净?属下这就去请军医。”
郭离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也可能是晚间受了凉,那羊汤馆我们往常常去,从无问题,只是这腹痛实在难忍,让军医来瞧瞧也好。”
然而,郭离还没等来军医,他的情况便急剧恶化。
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突然从胃底涌上,肚子里翻江倒海般,让他无法抑制。
他忍不住“哇”地一声,一股秽物猛地冲口而出,溅落了一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郭离痛苦地皱着眉头,身体因为不适而微微颤抖。
还没等他来得及喘息,腹部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仿佛有千万把刀在里面绞动,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捂着肚子,踉跄着脚步,一趟趟地往茅厕跑,每次回来都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还未到天明,郭离已经虚脱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额头上冷汗涔涔,湿透了枕巾,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
期间,军医一脸焦急背着沉甸甸的药箱匆匆赶来。
一进屋,军医便仔细查看了郭离的症状,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随即,熟练地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一边吩咐士兵去煎药,一边叮嘱着煎药的火候和时间。
正在此时,城门口突然传来了阵阵喊杀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