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谢司南大清早的从房间里出来,衣服都没有穿整齐,他盯着小厮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小厮哆哆嗦嗦道:“今日一早五城兵马司联合太府寺去查了咱们所有的盐铺,他们找账本的途中,我们的人奋起反抗,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把太府寺卿杀了。”
他哽咽道:“现在马城兵马司的人来找咱们了,说是谋害朝廷命官,要捉拿我们归案,家主,现在可怎么办啊?!”
盐铺。
谢司南知道他们会查到盐铺,早就在里面布置好了,不管那些人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什么,但现在家仆杀了人,不就是相当于坐实了证据。
谢司南脸色僵冷道:“你确定那些是我们的人?”
“确定,真的是我们的人。”小厮道:“那些人都穿着我们谢家的衣服,所有人都看见了,家主,您说现在可怎么办啊,谋害朝廷命官,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慌什么。”谢司南没好气道:“动手的时候不想想后果,这会儿开始怕了?!”
他思索了片刻:“现在的情况,长安城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收拾东西,我们立刻离开。”
小厮却有些犹豫:“我们这么多人,想要逃出长安,怕是有些困难吧?”
谢司南冷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谁还管他们?”
小厮深吸一口气道:“小的知道了,这就去收拾行李。”
“带一些方便拿的。”谢司南吩咐道:“还有,动静小点,不要通知几位族老,否则,我们都走不掉。”
小厮点头:“是。”
谢司南摆摆手:“去吧。”
......
陈寄歌一个跨步闯进鹿云松的书房中,急声道:“那盐果然有问题,现在太府寺卿死了,我们要怎么办?”
“你家的盐没处理好?”鹿云松屏退侍卫,淡声问。
陈寄歌道:“处理好了,但你不觉得太府寺卿死的有些蹊跷吗?谢司南再蠢,也不可能让人当街杀人。”
鹿云松抿了抿唇角,道:“这应该才是商扶砚的真正目的,他知道光靠商行雅的指控不足以扳倒谢家,就想出了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就是不知,这场局中,有没有把我们算进去。”
陈寄歌冷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应该不会放过。”鹿云松问:“谢司南那边什么打算,你知道吗?”
陈寄歌摇了摇头:“他不愿见我,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就这么妥协,应该是已经想办法出城了。”
“你都能猜到他的举动,他这无疑是送死。”
陈寄歌道:“那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鹿云松盯着他,几息过后,道:“那就看你的想法了,你要是想救,就去救,不过记得藏好身份。”
陈寄歌还没想好,主要是他确定不了谢司南的想法,就算前去,也未必救得下人来。
他叹了口气,在太师椅上坐下,道:“先不说他,我们这边,你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鹿云松眯了眯眼睛,沉声说:“看太府寺怎么说,要是非要将我们牵扯进去,我就去面圣。”
若是皇帝铁了心的要覆灭他们家族,那就只有一反。
......
商扶砚的尸体被送回太府寺的时候,虞溪晚刚刚换好官服。
府内的小厮丫鬟都吓惨了,各个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不敢吭声,领头的黄枫哽了哽,低声道:“虞大人,是我没保护好商大人,抱歉.....”
虞溪晚脸色苍白,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抬起手轻轻的揭开白布,瞧见里面毫无生气的人后,一行清泪直直的落了下来。
他身形一颤,哽咽道:“师父....”
黄枫良久没有听见下一句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看虞溪晚双目通红,整个人摇摇欲坠,一副打击颇大的样子,他心头一酸,颤声道:“谢家人目无王法,当街杀人,我定会为商大人讨回一个公道,还请虞大人节哀顺变。”
虞溪晚终于开口了:“我师父一生清廉为民,却死在这些凶徒手中,黄大人,你一定要将杀人凶手正法,不然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去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黄枫瞳孔一缩,连忙低头行礼,保证道:“虞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谢家的。”
虞溪晚抹了一把眼泪,强撑着说:“本官要为师父办理后事,就不多留了,黄大人,请回吧。”
黄枫早就不想待了,听见这话,连忙抬步离开。
虞溪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一变,沉声道:“来人,将人抬进去,为太府寺卿净身换衣。”
几个小厮连忙上前,抬起商扶砚的尸体,朝着里屋而去。
逐月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走到虞溪晚身边,低声道:“谢司南跑了。”
虞溪晚抬起眼皮,看向远方,冷声说:“我让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只要他一出城,我们的人就会立刻截杀。”
虞溪晚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还崩溃的神情被冷厉全然掩盖,淡漠道:“那些家仆是师父多年前安插在谢府中的人,此举过后,他们活不了,你找人照看好他们的家人,最好是将人送出长安。”
逐月应下来。
虞溪晚伸出手探了探,初夏的阳光逐渐炽热,落在手上暖烘烘的,无形中有一种熠熠散发的强烈生命力。
这个时节,不做些什么,都愧对这么好的天气。
他轻飘飘道:“师父这一生活在仇恨里,现在大仇得报,应该风光大葬才是,逐月,去报丧吧。”
逐月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虞溪晚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主动说:“我从拜师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会死,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早在设想中面对过很多次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去吧。”
逐月这才放下心来,行礼转身离开。
虞溪晚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指骨。
良久,他才抬步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