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明堂,刘宏闭着眼坐在龙椅上,殿下,左丰正在述职。
“蛾贼屡战屡败,现已龟缩广宗不敢出城,臣看那广宗,城也不甚高,河也不甚深,明明很容易攻破,但卢中郎却按兵不动,既不围城,也不进攻,可能他是想等老天来诛杀张角吧。”
刘宏微微睁眼,正要说话,一个大臣忽然走出班列拱手言道:“陛下!卢中郎连战连捷,已经稳定胜局,不过旬月定可剿灭冀州蛾贼,请陛下不必心焦。”
此人刚说完,又一个大臣走出班列道:“陛下,臣以为,卢中郎此时不肯攻城,定是别有妙计,陛下此时应当厚加慰劳,以示信任,切不可因一人之言寒了前线将士之心。”
紧接着,班列里又走出了七八个大臣,一起拱手言道:“臣附议。”
龙椅上的刘宏此时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看着殿下的群臣,良久之后冷冷的说道:“拟旨,卢植旷慢军机,一昧防守不图进取,着免去一切职务,槛车押回雒阳受审!”
“陛下!不可啊!陛下!”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临阵易帅自古大忌啊!”
刘宏旨意一出,殿下群臣如丧考妣,纷纷站出来劝阻,但刘宏又闭上了眼,完全不予理会,向身边的一个小黄门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那小黄门会意,刚要张嘴喊退朝,见一旁的张让对自己递了个眼色,连忙闭嘴噤声。
“陛下,若是要将卢中郎收监,还需再着一人为帅才是。”张让拱手轻轻说道。
于是刘宏又睁开了眼,他扫视了一下殿下群情激昂的群臣,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立于班首老神在在的袁隗那里。
“袁司徒,何人可代卢植为帅?”
袁隗听到刘宏问他,轻轻咳了一声,走出班来,于是那些原本还在吵闹的群臣都噤声而立。
“臣以为,并州刺史董卓可堪此任。”
‘哼,当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人吗?’刘宏冷哼一声,在心中骂了一句,正要否决,却发现张让在旁边点了点头。
“准,以董卓为东中郎将,接替卢植。”
“退朝!”憋了很久的小黄门终于喊出了这一嗓子。
待刘宏走出大殿后,几个大臣赶紧过来围住袁隗。
“袁司徒,卢夫子不可不救啊!”
“卢中郎与您关系匪浅,司徒公刚才为何一言不发?”
“临阵易帅,军中大忌……”
“诸君。”袁隗冷冷的看了眼围着他的这群大臣,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如果不是诸位群起而出为卢中郎保全,陛下未必会降罪于他。”
说完,袁隗拂袖而去。
“这是何意啊?”
“司徒公还请明示啊!”
“别说了,那董卓曾是他掾吏,后来被封为并州刺史也是他暗中出力,这下腾笼换鸟他稳赚不亏,哪里还会管卢夫子的死活。”
“我等还要想法救卢夫子才是。”
“就是就是。”
………………
竹寨,议事阁
屋里坐着徐晃、张芙蓉、叶芸、鞠义,宋厦没好气的押着卞喜立在那里。
昨晚为了带卞喜出城,宋厦没少担惊受怕,本以为有张芙蓉在,打个招呼就能出门,谁知好巧不巧,南门值守的居然是那个认真到出了名的石开,就算有张芙蓉这个师叔出面,石开也还是把四个人挨个询问了一番,慌的他一只手要揽住卞喜的肩膀,一只手要把刀抵在卞喜的腰间防止他乱说话,还要认真仔细的反复应付石开的询问。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卞喜不知是因为怕死还是没打算反抗,很配合的回答了石开的询问,还特意拿出递铺腰牌解释有紧急任务,这才让四人出了城。
“宋大哥,轻些吧,都到了这了,我还能跑了不成。”卞喜求饶道。
“哼,老实点,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宋厦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刚举起来,看了看堂上的人,又觉不妥,怏怏的又把酒葫芦系回去了。
“那必须的,咱都自己人,我和你们齐参事那是过了命的交情,你们要早说是带我来这问话,那叫一声我就来了,还用得着你和老板娘……”
卞喜说到这,偷眼看了下叶芸,谄笑着:“只要老板娘发句话,那刀山火海我也得来!”
听了此言,宋厦松开了手,但还是站在一旁拱手而立,满怀戒备的看着他,现在帐上坐的四位都可以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这时候不表现还要等啥时候。
叶芸也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卞兄弟,得罪了,本来不想这么着把你押来,可事关重大,我们也有些心急,还请你见谅。”
昨夜卞喜明明有机会趁着石开询问的时候摆脱控制,但他却没有这样做,这已经为他赢得了一些信任。
“卞喜兄弟,我听说齐参事去新汲时带着劲弩的事是从你那里传出去的。”徐晃不打算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就为这事?”卞喜微微一愣,没想到费了那么大劲把他弄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事,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心里盘算这应该没啥问题,于是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说的。”
“这又怎么了?齐参事用的那弩又重,而且射的又准,强到没道理,我这是替他扬名啊!”
张芙蓉和叶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奈,徐晃也有些自责,怎么之前就没想起来要嘱咐他别乱说呢。
“卞兄弟,就因为从你这流出的这些话,当家的现在蒙受了不白之冤。”叶芸的语气有些严厉。
卞喜彻底懵了,说道:“怎么?什么不白?到底咋回事啊?”
徐晃看向张芙蓉,张芙蓉微微摇了摇头,他心里也明白颖汝联军覆灭,波才阵亡这事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对卞喜说道:“这事也是你的无心之失,不必再说了。卞喜兄弟,请你过来其实是有另外一件事要拜托你。”
“啥事啊?”
“希望你能帮忙去找一下川岳。”张芙蓉发话了,语气诚恳又带些请求。
“嗨,原来是让我去新汲送信啊,哎呀,搞得那么紧张。”卞喜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略一思考后又改口道:“哦,对,齐参事现在应该是在长社了。”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徐晃笑了笑,说道:“齐参事不在长社,他可能是在往这里的来的路上。”
卞喜听了后先是错愕,继而自动脑补了一下:“参事在回广宗的路上失踪了?”
“你也可以这样想。”
“难怪你们着急,可这活我接不了啊,从长社到广宗的路线足有十几条,我也不知道参事能走哪条路,上哪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