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衣裳褪下,汤予荷在她示意的目光中,将视线从她赤裸的身躯上收回,将衣裳一件件整齐地挂在屏风上。
他回头,又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个指令。
李云昭睨了他一眼,放在从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她的宫女,是要受到责罚的。
“去试水温。”
汤予荷走到浴桶边,伸手在水中探了水温,又转头看她,眼神像蜘蛛丝一样盘绕在她身上,回道:“刚刚好。”
李云昭背靠着湿润光滑的浴桶边缘,鼻息间是一旁扦插在花瓶中的梅花香味,汤予荷握着木瓢舀了热水,慢慢往她的肩头淋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脸颊。
他在看着她,深邃的桃花眼中是毫不藏匿的欲色与渴求,只是他动作仍然安分,不曾有一分的逾矩。
忽然,他伸出手,然后轻飘飘地捻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只是发丝。
李云昭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汤予荷是这样的人,不进攻的时候,其实攻势是猛烈的。
“要擦背吗?”汤予荷贴心的低声问道。
李云昭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她赐予了一个时机,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玉珏被轻放在了凳子上,而后只觉水面晃动,哗哗一声入水声后,属于男人的雄厚的气息,渐渐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柔软微凉的薄唇轻啄她的脸颊,顺势移到她的唇瓣上琢磨,李云昭偏过头,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汤予荷将她捞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圈住,手掌抚在她光洁的脊背上,寸寸攀援,寸寸抚过,低声道,“擦背。”
略微粗糙的手掌磨过尾椎骨,带来一阵激流电击般的酥麻感,李云昭软软靠在他的肩膀上,胸口与胸口相贴,听到了属于彼此的心跳声。
李云昭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缓缓压下腰肢,直到温热的水填满了身体间的缝隙,她张口咬住他的下巴,俩人俱是哼出声音。
“明天陪我去逛一逛陵州城。”
汤予荷双臂在水中抱住她纤细的腰肢,紧紧禁锢住,呼吸渐重,低头在她肩窝上亲吻,把瓷白的肌肤印出红痕。
水上波涛滚滚。
他只顾着兴风作浪,搅动乾坤,不回答李云昭的问题。
“说话……”李云昭整个人被他用力圈在怀里,无法挣脱,声音堵在喉咙里像被揉碎了一样,一点点往外泄露。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从她的锁骨往下舔吮,李云昭的声音不觉中拔高,有些尖细,“汤予荷……你听不听我的?”
汤予荷有些无奈,她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提出来了,断没有当玩笑的。
这一番不过是她愿意哄他,赏他,要不然就算是骂他,抽他,他也得乖乖照办。
“知道了。”他喘息着,“但是在外面,你要听我的……”
末了,他加上了一句,“可以吗?”
李云昭道:“看情况……我不会让自己……”
汤予荷噙住她的唇瓣,流连地亲吻几下,低声道,“晚点再说。”
流花逐水的旖旎春事中,骤然插进来题外话,并未打乱他高涨的兴致,直到水凉了,他才将李云昭抱回卧房,团进被窝里相拥。
他嗅着她肩头的幽香,问道,“为什么?你怕我抓不住他么?”
李云昭道:“你已经一个半月没上朝了,你只是革职留任,不是辞官养老,再磨蹭下去,回去又要挨二十大板。”
“我可以辞官。”
李云昭冷淡地斜视他一眼,反讥道:“你还可以去死,要不要去?”
汤予荷笑了笑,“那你愿意和我做鬼夫妻吗?”
“滚——”
他笑了起来,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手指在锦被下钻进她绸缎光滑的衣摆里,流窜游走,嗓音低哑,在她耳边呢喃,“我还想要。”
好容易被准许碰她一次,怎肯轻易偃旗息鼓,善罢甘休。
李云昭气笑了,“你可以去死了。”
“昭昭……”
“闭嘴,睡觉。”
“娘子……”
李云昭踢他,“去拿针线来。”
“做什么?”
“我要把你的嘴缝上。”
汤予荷愣了一下,粲然一笑,“跟你的嘴缝一起。”
李云昭又好气又好笑,咬牙笑骂,“汤予荷,你有病!”
“我不是说过了吗,病入膏肓了,只有你是我的解药。”他说着肉麻至极的话,趁李云昭不备,翻身将她压制住,俯身堵住她即将破口大骂的嘴。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清晨雾气弥漫,窗外的落叶上布满水霜,等着朝阳升起,晒去潮冷。
“侯爷又把夫人惹生气了?”令英从房间出来,和知春在门廊下小声说话。
知春并没听到李云昭骂人的声音,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令英道:“方才夫人醒来要喝水,我进去看见夫人是一个人睡的,侯爷不在房里啊。”
知春啧啧摇头,从善如流的对令英叮嘱:“今天少和侯爷说话,更不要帮侯爷说话,不然小心引火上身。”
令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云昭浑浑噩噩,有些睡不醒,也有些睡不稳,有人往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她的意识才渐渐模糊,真真切切进了梦乡。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汤予荷人呢?”李云昭靠着软枕,低头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补气益血的参茶。
“侯爷说……”知春看了看她,有些犹豫不决。
“说。”
“侯爷说他去抓捕犯人了,最迟五日回来,让姑娘不要担心……不要生气,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
李云眉目骤然冷下来,“还有吗?”
“没,没了。”
李云昭端着茶杯的手微颤,脸上的表情愈发冷肃,乌黑的眸子里隐隐升起怒意。
折腾她一宿,结果起来人就跑没影了,感情是算计好了。
阳奉阴违,先斩后奏,真是好样的。
一如既往的奸诈狡猾。
“姑娘……”见她面色难看,知春弱弱地唤了她一声,问道:“饿了吗?要不要用晚饭?”
吃了饭之后,又是漫漫长夜。
李云昭又睡不着了,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思绪满天乱飞。
她讨厌被欺骗,更讨厌等待的感觉,她很生气,很愤怒,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担心的心情。
这让她更加郁闷。
讨厌不能彻底,欢喜不能纯粹,恨不能,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