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们的确希望将这份又脏又累的差事早早结束;另一方面,他们更是怀着一种恶意,看着叶荣安那副痛苦、屈辱而又无力反抗的模样,他们心中竟生出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当注意到叶荣安那如同乌龟爬行般迟缓的动作后,其中一名正在奋力挖掘的官差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儿,扭头瞥了他一眼。
随后,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冷笑,阴阳怪气地讥讽道:“哟呵,瞧瞧咱们这位叶流人,不愧是侯府世子呢!
出身于名门望族,平日里定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吧?
像咱们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可真是没法跟你相提并论呐!现在不就是挖个坟,把埋得人挖出来嘛,就这么点简单的体力活儿,对于你来说竟然如此困难!
瞧你这动作,慢悠悠的,简直就像是几天没吃饱饭饿肚子似的!”
说完,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猛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四周,引得另外两名官差也忍不住跟着哄笑不止。
一时间,整个场面充满了刺耳的嘲笑声和戏谑声。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脸上依旧挂着轻蔑与嘲讽的神情,接着说道:
“也就是还有我们两人在这里陪着你一起干这苦差事,要不然就单凭你一个人,挖开这两个大坑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呢!啧啧啧……”
说到这里,他故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鄙夷和不屑的神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只可惜啊,叶流人!你以后被发配到岭南那个蛮荒之地,要吃的苦头可多了去咯!
像你之前过惯的那种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恐怕从今往后就只能在睡梦中回味回味啦!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他们那刺耳的嘲笑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起来。
不仅如此,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叶荣安,一边还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坑,然后撇撇嘴满脸狐疑的质问道:
“再者说了,就凭你这慢吞吞的动作,跟个乌龟似的,要说这两个大坑真的都是你一个人挖出来的?
哼,说实话,我心里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呐!
该不会真像老大之前猜测的那样,你是在这里装模作样、弄虚作假,存心想要糊弄我们哥儿几个吧?”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立刻心领神会,停止了哄笑,不约而同地将目视线集中到叶荣安身上,并且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怀疑和审视之意。
而此时的叶荣安,原本就因为长时间的劳作和身体上的伤痛而显得面色苍白,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仿佛一张白纸般。
面对众人的注视和质疑,他停下挖掘的动作,站起身来,嘴唇微微颤抖着,用虚弱无力且带着一丝惶恐的声音说道:
“大……大人,您……您说笑了,罪……罪人怎……怎敢欺骗您几位呀!
实在是……是罪人想到自己身为长兄,却不得不打扰了小弟、幼妹的安宁,心中着实愧疚难忍。
再加上罪人身上本就有伤未愈,行动难免迟缓,所以挖掘动作才会如此地缓慢,还望各位大人明察啊!”
听了叶荣安这番话之后,那三个原本满脸狐疑、目光犀利如刀的官差,终于缓缓地收起了他们眼中的怀疑与审视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其中那名官差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他那双狭长而又充满恶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叶荣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笑。
只听得这名官差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呀,叶流人!
嘿嘿,想想也是,如果一个人但凡还有点儿良心,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良知尚存于心底。
当有人要求他去亲手挖开自己亲弟弟或者亲妹妹的坟墓时,恐怕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吧!
正常情况下,别说是狠狠地将那个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家伙暴揍一顿了,就算最起码的,也总得先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其扫地出门才行呐!
可是呢,咱们这位叶流人,你倒是挺特别的哈!如此懦弱无能,居然连我说的两件事情当中的任何一件都不敢去做。
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稍微阻拦了一下,不痛不痒地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废话而已。
结果呢?被咱老大随口驳斥了几句之后,就立刻偃旗息鼓,乖乖地选择了逆来顺受,好像还觉得理所当然似的。
哼,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小怕事呢,还是天生就是个软骨头!”
说到此处,那名官差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斜睨着眼前之人,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后,稍稍停顿了须臾。
稍作停歇之后,只见他再次张开嘴巴,话语之中依旧充满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不过呢,想想你如今本就是个被流放的罪人,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敢于同咱们这些负责押送的官差公然叫板。
故而呀,你这般唯唯诺诺的姿态,倒也并非什么稀罕之事!
只是呢,虽说你嘴上应承得倒是颇为干脆利落,可是真要将其付诸实际行动的时候,这表现却着实令人难以恭维呐!
瞅瞅你现在这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模样,咱们哥几个虽说心里着实看不太顺眼,但念及你这与这坟里人的特殊的身份,权且也就当作是事出有因,可以谅解一二罢了!
倘若眼下此地并非仅有咱们四人在此,那些其余的犯人若是没有听从老大的指令,前往别处寻人去了,那么老大定然是不会让你与我们一同亲手做这事!你也可以不用忍受着内心的折磨,可惜呀……”
言罢,他竟还装模作样地轻摇了几下脑袋,假惺惺地长长叹息一声,仿佛对眼前之人充满了无尽的同情、怜悯一般。
其他两人也附和般,对叶荣安投去同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