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准备掀开门帘的手顿住,身后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的气息顷刻间袭来,将她再次拢住。
“这么急着把孤推给旁的人?小婉儿,你当真这般狠心?一点也不惦着孤了?”
容胤的声音近在耳畔,孟婉脸颊迅速升温,想将他推开,却根本推不动。
“殿下,您别这样。”
他们虽在南宫之时,亲密无间,但如今,却不能再这样了。
“她们是孤的人,但只是听命于孤,明白了吗?”
孟婉顿住,骤然转身,额头擦过男子高挺的鼻梁,对上他一双幽深的漆瞳。
有些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她不敢确定,目光凝向容胤,只见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这句话,让她的眼瞳骤然圆睁,先前所有的疑惑,一瞬间有了解答。
难怪出身清流世家的良娣会大打出手,原来一切都是容胤刻意安排的。
“现在愿意留下陪孤用膳了吗?”
原本这些话,他是不用告诉小丫头的,可又不想她误解了,如今说出来,果然见到她神情不一样了。
“若真是如此,殿下,奴婢就更不能留下了。”
她抬起头,看向容胤,“东宫人多眼杂,若是有什么传扬出去,也会给几位良娣招惹祸端。
殿下所图之事,计之深远,不容有失,奴婢恳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孟婉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从他怀里挣脱,往后一步,跪了下去。
“殿下之不易,奴婢看在眼里,如今已知道殿下对奴婢的好,还望殿下成全奴婢的一片忠心。”
孟婉头低着跪在那里,容胤看着她,心口鼓胀的难受,小丫头心里是有他的,就像在南宫之时那般,未曾变过。
“起来吧,跪着做甚,孤知道了。”
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容胤久久舍不得挪开。
每见一次,都不知道下次要何时才能见着,思念蚀骨,寸寸难捱,他甚至宁愿从来没有出过南宫,如此便能与她朝朝暮暮。
“回去路上慢些,去吧。”
他终于松口,不忍小丫头为难,孟婉点点头,“殿下也要多注意身子。”
她行礼告退,当她离开之后,便有人马上暗中跟了过去。
看着一桌饭菜,容胤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命德安全都撤了下去。
“去同魏良娣说一声。”
吩咐完之后,容胤走出魏良娣的屋子,朝着书房走去。
……
天色已暗,孟婉疾步朝着绣作坊赶去,脑海中回想着容胤所说的那句话。
他要削减门阀势力,扶持清流之家。
短短一句话,这背后却是要耗费许久的心力,祈国门阀势力占据朝堂已久,早已不可撼动。
容胤这是要撕开这道口子,那就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
她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不枉费容胤的一番苦心。
打定主意,很快她便回到了绣作处,此时廊房灯烛已点,几个小丫头见她走进来,立马围了过来。
“小婉,听萃兰姑姑说你晚上去了东宫见了魏良娣?”
孟婉看着慧芳点点头,“是,魏良娣让我去选些绣样给殿下生辰做件衣裳。”
“这魏良娣看样子很得殿下宠爱呢,我听闻丽妃也很中意这魏良娣。”
婉禾是绣作处的包打听,和来往各宫的绣女走的都挺近,经常能听到些趣事。
“这魏良娣可是魏御史的长女,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尤其在字画方面,更是造诣非浅。
听闻是四位良娣中才学最好的,想来也是正因如此,才得殿下宠爱,丽妃也更中意于她。”
听到婉禾的话,孟婉眼前浮上今日在丽妃宫中见到的魏良娣,确实姿容上乘。
如今又听闻她这般聪慧有才情,一时间竟在心里浮上丝丝缕缕的酸涩之感。
比起这位魏良娣,她不无学术,又出身卑微,容胤放着这样的才情女子不理,着实有些让她不太相信了。
“这四位良娣皆出自名门,圣上替太子选的,岂会有差的,对了,今日我还听到一事,你们可不能同旁人说。”
婉禾说完,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眼,赶紧回屋将门关上。
“今日我听闻娴妃宫中,景王大吵了一通,将娴妃气的当下就叫了御医过来,景王因此还被陛下责罚了。”
“什么?景王不是一向孝顺的吗?怎么会和娴妃争执呢?”
春兰忍不住开口,“这景王虽行事莽撞,性子火爆,但却是极孝顺的,前些日子还特意猎来银狐给娴妃做衣裳,这好好的怎么会闹成这般?”
孟婉在一旁听着,眉头也跟着皱起,今日她见到景王之时,并没觉得他有什么异样啊。
“好像是因为景王的亲事,如今太子婚事已定,晟王也定下王妃人选,娴妃自然是着急了。
毕竟景王年岁已到,加之若是长兄不成婚,这世宁公主的婚事,也无法定下。
但好像景王对婚事并无此意,故而母子俩今日才会起了争执,之后景王被陛下叫去,罚跪在南书房外几个时辰,傍晚之时才让他离宫回去,听说啊,景王的腿都跪的走不了路了。”
婉禾的话,落在慧芳和春兰耳中,只见她俩都不约而同摇摇头。
“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王又建府封王许久,娴妃娘娘见他迟迟未娶,自然是着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唉。”
听着她们的话,孟婉想起那日容显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来,景王拒婚,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刚这么一想,她便马上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不会的,容显那日只是想替她解围,才会说那番话的。
可当她这么一想,婉禾的声音又再次传来,“我觉得该不会是景王有喜欢的女子,所以不想另娶她人吧?”
果然当这句话一说出来,只见另外两个小丫头也跟着互相看了眼。
“这景王性子这般霸道,哪家女子被她相中,那也是可怜了。”
“其实景王爷只是性子有些直,并非不讲理之人,日后你们不要再这样说了,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