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易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下官无能。”
“杜将军,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追回失银。”沈如风开口,语气倒是比杜钦温和许多。
杜钦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既然沈大人替你求情,毛县令就起来回话吧。”
毛易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多谢杜将军,沈大人。”
杜钦一边迈进县衙,一边吩咐:“挑几个机灵的,去黑风谷查探一下。看看截银的事,是不是那群山匪干得?”
毛易达面露难色,“将军,这……淮县的人,对黑风谷畏惧如虎,恐怕无人敢去啊。”
杜钦厉声道:“若无人去,你这县令就别做了。”
毛易达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应道:“下官尽力而为。”
“毛县令不必过于紧张,我会派人一同前往。”沈如风安慰道。
毕竟,顺利办成这趟差事,是他沈如风的机会。
追回失银,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毛易达听到这话,仿佛被打了强心针,心下稍安。
这位沈大人,倒是和善的很,不像杜将军那般骇人。
怪不得如此年轻,便身居要位。靠的不仅是才学,还有为人处事。
淮县县衙一下子热闹起来。
毛易达清了清嗓子,“兄弟们,此次任务,是为朝廷立功,也为自己正脸。可有人,志愿前去?”
“大人,黑风谷的山匪,盘踞多少年了,咱们要是混进去,一个不小心,命都没了。”一个衙役小声地说。
“对呀,对呀,咱们才不去呢。赈灾银,又不是咱们丢得,何必揽这活?”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毛易达尴尬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汉子。
此人身量不高,但是一脸精光,是沈大人特地派来协助的。
汉子哼笑一声,心里暗骂:“还真是一群孬货!”
嘴上却说道:“各位兄弟,我家大人说了,谁要是愿意去,赏银一百两。”
沈如风没银子,但是厉王多得是。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
一百两,抵得上好几年俸禄了。
一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我。
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衙役,站了出来。
白隐山谷口,两人两马。
苏时瑾已痊愈,她不禁感慨:白隐山的医术果然高明,竟然比东方爷爷还要高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是自己见识浅薄了些。
真想多待一段时间,跟白长老多学学。
可这段时间,她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她记起前世与今生所有的事。
却仍然,记不起与南宫鸿煊相关的,任何人和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身边的南宫鸿煊。
今日,他倒是穿得格外清雅,一身月白色长袍,一根玉带随意绑着头发。
她低头看看自己,也是一身月白色长袍,难道是凑巧?
衣物和包袱,都是云溪收拾的。
见苏时瑾打量自己,南宫鸿煊歪过头,邪魅一笑:“怎么啦?被我迷住了?”
苏时瑾面上一红,语气里有一丝娇羞:“少自作多情!”
说完这话,扬鞭一挥,白马撒腿狂奔。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南宫鸿煊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一夹马腹,紧随其后。
两人两骑,在这山林中,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面对南宫鸿煊的调侃,苏时瑾不得不承认,与他相处的日子,自己竟然一点不排斥。
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漫天的仇恨,像一张巨网,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南宫鸿煊,就像一柄剑,划开这巨网,将她拉出来。
给她黑暗无光的生活,带来一丝光,一点甜。
自己到底与他,有怎样的过往?
为何独独,缺失了关于他的,那份记忆。
出了山谷,两人并未选择走官道,而是一路抄小路。
早一点与谢常卿会合,处理了那批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要是被人发现,对苏家对谢家堡,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而且舒县的百姓,还在等着救济,她苏时瑾不能再耽搁了。
两人一路疾驰,未做停歇。
等天色渐黑,想找家客栈的时候,却发现找不着了。
夜色渐浓,两人牵着马,满脸疲色。
苏时瑾满脸不可思议,嘴角微微嘟起,“英明神武的熙王殿下,竟然迷路了?!!!”
南宫鸿煊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可能是山谷里待久了,脑子有些迷糊。”
说完,自觉地牵住她的手,眸子里一片霞光。
在这月色下,都晃了苏时瑾,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竟然由着他牵住,连挣脱都未挣脱一下。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可以歇脚。”
两人兜兜转转,七绕八绕。
来到一个木屋前。
木屋不大,隐匿在山野中。
建造得颇为精巧,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
它依山而建,半边悬空,底部由粗大的木桩支撑,另一半紧挨着山体。
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显得格外质朴。
苏时瑾看着这木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这里?”
南宫鸿煊神秘一笑,拉着她走向木屋:“偶然发现的。跟我来,里面虽简朴,但足以遮风挡雨。”
他推开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大跨步走到屋子中央,点燃油灯。
苏时瑾环顾四周,屋内布置得十分简单。
一张木床靠在墙边,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
中央是一个石砌的火塘,旁边堆着一些木柴。
墙上挂着一些炊具和猎具,角落里还有两个木柜。
虽然东西不多,但是干净整洁,并无灰尘。
“你经常来这里?”苏时瑾好奇地问。
南宫鸿煊摇摇头:“并未,我只来过一回,这是第二次。”
又解释道:“我发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荒废。我觉得可惜,所以让人修缮了一下。”
苏时瑾点了点头,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一股清新的山风迎面吹来,带着山林特有的气息。
“这里真美。”苏时瑾不禁赞叹。
南宫鸿煊走到她身边,一同望向窗外的夜色:“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觉得这里的山风,能吹散一切烦忧。”
两人静静地站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真是,宛如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