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瑾轻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我原本想着截下那赈灾银,让沈如风获罪。而后劝苏家捐出半副身家,求一道和离旨意。”
南宫鸿煊微微皱眉,“你这法子太过冒险,护送银两的必是精锐,哪是你说截就截得?”
苏时瑾撅着小嘴,不满道:“你的意思是,我是莽夫?我已传信给常卿哥哥,他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况且,谁能抵得住我的迷药,你不也是被我迷倒了吗?”
南宫鸿煊听闻此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醋意大发。
“常卿哥哥?哼,叫得倒是亲热!你今夜外出,便是给他传信。在你心中,难道我还比不上他?”
苏时瑾这才惊觉,自己怎么说出这话,惹这醋坛子不快。
忙轻拉他的衣袖,娇声道:“鸿煊,你莫要生气,我只是一时心急说错话。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最重要的。”
南宫鸿煊依旧板着脸,不吭声。
苏时瑾轻轻摇晃他的手臂,撒娇道:“别生气啦,我保证以后有事,第一个找你,好不好?”
这还是苏时瑾,第一次在他面前撒娇。他瞬间气消了大半,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下不为例。”
苏时瑾见他不再生气,展颜一笑,“我就知道,你最是心软。”
南宫鸿煊轻点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好生歇息,莫要胡思乱想,也不可轻举妄动。”
苏时瑾乖巧地点点头,送他出门。
待南宫鸿煊离开后,苏时瑾回到屋内,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袭来。
她走到床榻边,踢掉绣鞋,缓缓躺下去。
将头埋进角落里,她的思绪渐渐模糊。
暴雨已停,微风透过窗纱,轻轻吹动床幔,带来一丝凉意。
苏时瑾翻了个身,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呼吸绵长而平稳。
而另一边,沈如风在书房的地上,昏睡过去。
直到清晨,阳光透过缝隙洒在脸上,沈如风才醒过来。
他缓缓起身,身体的酸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看着满是血迹的双手,昨晚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
他握紧拳头,眼神中那股恨意,愈发浓烈。
“来人!”沈如风大声喊道。
和顺匆匆赶来:“大人。”
“备水,我要洗漱。”沈如风的声音,透着疲惫与冷漠。
见他一脸阴沉,衣衫凌乱,双眼布满血丝。
和顺哆哆嗦嗦应道:“大人,小的这就去准备。”
说完,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将洗漱用品端进来,还带了几卷纱布和金疮药。
沈如风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洗漱起来。待梳洗完毕,和顺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
“大人,您这伤......”和顺欲言又止。
沈如风冷哼一声,目光阴霾,“不该问的别问。”
和顺连忙点头称是,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谨慎。
包扎好伤口,沈如风沉默片刻,说道:“去把沈富叫来。”
和顺应了一声,匆匆退下。不一会儿,沈富来到书房。
“大人。”沈富躬身行礼。
沈如风面色恐怖,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此刻重重阴霾,仿似隐匿着无尽的黑暗。
他阴恻恻地开口:“准备一下,今日就出发去舒县。”
沈富闻之,心中陡然一凛,应道:“是,大人。”
沈府门口,装满赈灾银的马车,停成一排。
立在两侧的人,一看就是长期习武之人。
大约有六十余人,均是厉王安排的。
此时,阳光炽热,照得人睁不开眼。沈如风一身黑袍,带着几分冷峻。
余氏扶着红玉缓缓走来,眼中满是关切。
“风儿,此去一路小心,莫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沈如风脸色稍缓,轻声回道:“儿子自会小心,母亲无需挂怀,在家静候佳音便好。”
沈安国紧跟其后,抱拳道:“二弟,早去早回。”
“我离家的日子,就烦大哥看顾了。”沈如风瞥了一眼,立在一侧的朴月琴。
她一袭月白色的罗裙,比以前更纤细瘦弱,腰肢仿佛一握便会折断。
莲步轻移间,自带几分妩媚。
像朵小白花,娇弱不堪,轻易刺入他的心扉。
沈如风内心悲怆,心上人在别的男子身下谄媚迎合,这于他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这一切,都是苏家,都是苏时瑾的过错。
“二叔,我等你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壮儿眨着天真的眼睛。
这声“二叔”,终于拉回沈如风的思绪,他收起心中涟漪,应道:“好,二叔记下了。”
苏婉儿袅袅而来,她身着浅紫色纱裙。
面容温婉可人,却故作娇柔,眼中满是对沈如风的眷恋。
“夫君,婉儿会日日为您祈福,盼您平安归来。”
念在她贴补全部嫁妆,沈如风特准她前来送行。
强忍内心不适,沈如风淡淡道:“如今你有身孕,也要顾好自己身体。”
杏儿立在一旁,穿一身藕粉色齐胸纱裙,倒是不见平日的妖媚。
她眼神痴痴地望着沈如风,却并不敢开口。
这几日,春杏阁新来一个丫鬟,唤花蕊。
花蕊是沈如风的人,她来春杏阁便是保证,杏儿能顺利产子。
由此可见,沈如风对杏儿,倒是有几分上心。
今日送行,他一眼不看杏儿,故意冷着她。
也是做给苏婉儿看得,免得他不在府内,苏婉儿暗害杏儿。
沈如风扫过众人,沉声道:“都回去吧,我自会小心。”
就在他转身欲踏上马车时,苏婉儿突然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眼眶泛红。
“夫君,只恨我有身孕,不能和你同去舒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沈如风微微皱眉,拿开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平安归来。”
人群中,并不见苏时瑾。
也对,她已与自己决裂,当然不会来送行。
不知为何,不见苏时瑾,沈如风心中竟有些失落。
正打算启程,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沈如风也掀开车帘。
只见一队身着银铠的士兵,骑着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正是银枪神策营统军杜钦。
杜钦一身戎装,手持银枪,威风凛凛。他的脸庞刚毅冷峻,目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
身后的士兵们,个个神情肃穆。
整齐的马蹄声如同战鼓,震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