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王真是好手段!”
门一开,柳喜喜果然就听到了苏礼杭中气十足的声音。
她仿若未闻,默默地倒了一杯茶,待到人走到面前时,她的茶也恰到好处地递了出去,“此乃雾峰,极好的茶。”
苏礼杭拂开茶,气势汹汹地道,“你为何要哄骗卫弟弟去做这等事?若不是你家那两个家奴说起,我还被蒙在鼓里。”
柳喜喜淡笑不回,将茶递向卫荀,道,“荀弟,快请坐,尝尝这茶。”
她又给知春和化雪各倒了一杯。
卫荀、知春、化雪依言一一坐下,苏礼杭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端起茶便一饮而尽的卫荀。
柳喜喜又倒了一杯茶,递向苏礼杭,笑道,“苏家小公子真是爱憎分明,令人欣赏。”
卫荀也低声附和道,“苏哥哥,你先坐下吧,喜喜姐做事向来周全,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
于比武招亲一事,苏礼杭实在难以理解,若是稍有差池,卫荀的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他道,“她说想好了,你就这般听信于她?”
卫荀道,“我自是相信喜喜姐的。”
苏礼杭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姜谙见状,赶忙接过柳喜喜手中的茶,递到苏礼杭面前,道,“苏家公子,你忧心卫家公子,气恼也是应该的,况且卫家公子才貌双全,又有几人能不为之倾心?就是我一个男子,不过是瞧了一眼,便心生倾慕,也正因有卫家公子这等神仙般的人物,再加上你的仗义相助,喜喜的计谋才能够得以成功。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们一杯,也好消消怒气。”
他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若是搁在从前,他或许会心生醋意,会惧怕喜喜与他们太过亲近,可如今看到卫荀这般落落大方,他心中竟是再无半分杂念,甚至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过幼稚可笑,仅仅因为听到一个名字,便会惶恐不安,生怕会失去柳喜喜。
茶入喉间,姜谙看向苏礼杭和卫荀,苏礼杭狠狠地瞪了柳喜喜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向姜谙敬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闲王妃,你就别再为闲王开脱,她做事如此不厚道,倘若遇到一个厉害人物,知春难以招架,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姜谙道,“实,这是她考虑不周。”
苏礼杭叹道,“卫弟弟柔弱,下次有危险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吧。”
柳喜喜闻言,不禁莞尔一笑,苏礼杭见状,气恼地说道,“闲王,你的事情,就不该让卫弟弟来承担。”
柳喜喜收敛起笑容,郑重其事地道,“你看看我这副模样,若是扮成男子,恐怕会让人避之不及吧?只怕都会被我吓得落荒而逃。”
“这……你说得不无道理,卫弟弟的容貌确实举世无双,但还是太过危险了。”苏礼杭担忧道。
柳喜喜笑道,“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众人被他俩的对话逗得忍俊不禁。
笑过之后,苏礼杭与卫荀回去了,柳喜喜这才吩咐知春赶快去调查仓山邓氏。
化雪则忙着为柳喜喜和姜谙剥干果,动脑子的事她一向喜欢偷懒,她将剥好的果子递到两人面前,问道,“王爷,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仓山邓氏,就能找到杀手了?”
柳喜喜摇摇头道,“你个小天真,那杀手不过才十五岁左右,祝长乐说他不知道那个杀手叫什么,但他记得杀手来了八年,也就是来时才七岁左右,一副衣衫褴褛的模样,仿佛已经流浪了许久。且他的功夫比祝永平要高,显然是经过精心培养的。他出招时还特意隐瞒,说明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知春,又不想被人识破身份。当时我们的行进路线是在城内,他们不方便出动太多人,所以只派来了三个人,这一系列的计谋可谓是环环相扣。仓山邓氏无论是否是杀手,至少都与阿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化雪听得糊里糊涂,撇了撇嘴,道,“听不明白,还是数字简单,几就是几,多多少少,不绕弯子。”
柳喜喜和姜谙两人忍俊不禁。
姜谙解释道,“化雪姑娘,喜喜的意思是,仓山邓氏或许并非命丧黄泉的杀手,而是培养杀手的幕后黑手。”
柳喜喜接着说道,“甚至不止仓山邓氏的腿法,还有那神乎其技的箭法,能在黑夜中闻声辨位,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四五十人,养个十年八载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通州能有如此实力的,必定是富贵显赫之族。只要有了明确的目标,再逐一排查,我们定能揪出幕后真凶,为两名侍卫,还有咏琴和赋棋报仇雪恨。”
提到他们,姜谙忍不住落泪,那一日的悲惨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柳喜喜一把握住姜谙的手,给予他温暖,又坚定地道,“一定不会让他们的生命白白消逝,鲜血白白流淌。”
化雪忙道,“王爷,还有救救那些无辜的男子啊。”
柳喜喜道,“我会给他们一个机会,但他们是否真的无辜,还需另当别论,不能因为他们的悲惨遭遇,就抹去他们所犯下的罪恶。”
化雪连连点头。
直到砚书和惜画回来,他们才回去,柳喜喜小心翼翼地抱起姜谙下楼,将轮椅交由侍卫们抬到马车上。这段时间由于无法下床,姜谙吃不下多少东西,抱在手里轻飘飘的。
“你要多吃点,又瘦了些。”柳喜喜心疼地道。
姜谙有些羞涩,尽管此时并非饭点,但酒楼里仍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他将头深埋在柳喜喜的胸口,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待到傍晚时分,柳喜喜从鸣秋的药房中取来一些山楂,精心制作了一些有助于消化的山楂糕送给姜谙,还分了一些给乘风馆里的家奴们。
柳喜喜抱着柳喜安,她也不明白,这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犹如一个小人精,只要她一抱,就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完全没有她听闻过的那般难以照料。
玩乐了一会,柳喜安就舔着唇要吃奶,吃到一半就睡着了。
柳喜喜喊来乳母将孩子抱去歇息,待孩子离去,她方才有闲暇做自己的事情。
教导完姜谙识汉字后,柳喜喜便与化雪切磋起武艺来,化雪的功夫虽算不得上乘,倒也能过上几招,尤其是她那灵活的身形,叫柳喜喜一直拿不住。
柳喜喜觉得自己之前着实是多虑了,柳禧禧的功夫与她并无半分干系,好在留下了这副强健的体魄。她早已将知春所教的几招练得炉火纯青,但更似那花拳绣腿的表演,一旦实战,招式便乱作一团。
练完后,柳喜喜泡了个澡,返回房间时,姜谙仍在奋笔疾书。“如此昏暗的灯光,可是会伤了眼睛的。”柳喜喜轻声说着,将油灯移至姜谙面前。
姜谙抬头笑说,“写完便不再写了,你且看看我的字如何?”
柳喜喜移步至姜谙身旁,惊异地发现他竟然用隶书书写着她所教的汉字,不由惊道,“你是如何学会的?”
姜谙腼腆地道,“这蚕头燕尾着实美妙绝伦,之前我一直不明你是如何书写出来的,识得的汉字多了,便逐渐领悟到其中的关联,也就能够将这些字书写出来了。”
柳喜喜赞叹道,“你当真是书法奇才。”
姜谙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道,“又要取笑我了。”
柳喜喜轻轻一笑,“好了,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我来收拾一下,你快躺下吧。”
姜谙放下毛笔,顺从地任由柳喜喜将小桌子搬走,褪去衣衫躺下,柳喜喜吹灭了油灯,躺下之际,姜谙的手如那温暖的春风,轻柔地环了过来。
“喜喜。”
“嗯?”
“谢谢你。”
姜谙的声音低沉,仿佛是那醉人的美酒,令人沉醉其中。他的手炽热得如同燃烧的火焰,气息轻轻拂过柳喜喜的耳朵,也将她的脸颊染得绯红。
“无论我做何事,你都始终如一地支持我,鼓励我。”
“说这些做什么?”
“喜喜,愿与你相伴一生,白首不相离。”
柳喜喜转过身,与姜谙四目相对,他的目光犹如那深邃的星空,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这份浓情,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