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叶欢宁终于能吃上梦寐以求的烧烤了。
坏消息,要爬山。
这山倒也不高,八百米左右,对大部分人来说,爬这山就相当于锻炼身体了。
但叶欢宁这具身体很少剧烈运动,前些天还走得稍微久了一点儿就站不稳呢,现在虽然不会像前些天那般,可爬山毕竟是体力活与耐力活。
叶欢宁才爬三分之一,就已经被凌千爱他们甩在身后。只剩下亲姐叶朱樱、叶朱樱的护法解风,还有款冬跟在他身边。
叶朱樱瞧自家弟弟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每一次抬步都很困难的样子,一脸担忧地说:“要不让解风背你上去吧?”
脸色发白的少年紧抿着唇摇摇头,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强撑。那么多人都在靠自己走上去,其中不乏老人小孩,他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人,哪儿好意思让人背自己上去?
款冬爬山时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看架势是在一边爬山一边赏景,脚步比叶欢宁还慢些。这个时候听见叶朱樱的话,却加快脚步,追到与叶家姐弟同步,仔细看了下叶欢宁的脸色,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别强撑,休息一下再走一样的。你再坚持下去,说不准会晕倒。”
叶朱樱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你不听姐姐的,总该听医生的吧?”
医生都说别强撑了,叶欢宁走了几步台阶,停了下来,对叶朱樱说:“我休息一下再继续。姐姐你们先上去吧。”
叶朱樱知道自己弟弟虽是体弱,性子却很要强,非要陪在身边,他心里肯定会觉得不自在。可是不留人在叶欢宁身边,她不放心。要是他们走后,他一个人在山上晕倒都没人管。
思来想去,还是留款冬这个专业的医生在叶欢宁身边陪着好了。
“那我和解风先上去,款冬陪你慢慢走?”
叶欢宁想,也行吧,留一个人陪我,总比这三位像三大金刚一样杵在我周围强。他点点头,和叶朱樱挥挥手道别。
叶朱樱这姐姐当得跟妈妈似的,先走一步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也不知道跟在她身侧的解风笑着对她说了些什么,兴许是调侃逗趣的话,吸引得叶朱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之后叶朱樱再未回头,不出一会儿,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叶欢宁的视线中。
上山的台阶很宽敞,叶欢宁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往台阶上一坐。
款冬跟着往他身边一坐,将背在背上的包拿下来放到身前,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给他。
少年不客气地接过矿泉水,天气又热,爬山又累,他早就口干舌燥了。一开盖就是喝完半瓶水,这才舒服地呼了口气,拧巴着一张脸抱怨一句。
“累死我了。”
款冬动作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水,将其放回包里,一边拉上包的拉链一边说:“觉得累,干嘛不让解风背你?”
“那怎么行!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丢脸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款冬轻嗤。
无视款冬的风凉话,叶欢宁撩起自己两边裤腿,露出白生生的小腿肉,双手揉捏了几下小腿肉,酸疼得他捏一下、手上动作就顿一下。
他蹙眉哀叹:“我已经预料到明天早上醒来后腰酸背痛走不动路的样子了……”
“说起来,我明天早上还要上主席台念检讨,不知道到时候可不可以坐个轮椅搁那儿念检讨。然后老师同学们一看,哇!路都走不动了还要来念检讨,叶欢宁同学想要忏悔的心日月可鉴!”
他还在苦中作乐地开自己玩笑。
款冬瞧他揉腿的动作不得章法,完全就是乱揉,冷不丁伸手握住他一条小腿,动作突然得吓了叶欢宁一跳,他打了个激灵,停止了叽叽喳喳,茫然无措地看了看款冬,又看了看对方的手,不明白这是要干嘛。
可旋即,小腿被人手法轻柔地揉按起来,比他自己揉捏得有效多了,他自己揉的时候又酸又痛,款冬的手法更为专业,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好多了。
款冬帮他按摩了两条腿后,算着休息时间差不多了,先一步站起身,然后对他伸出手。
和款冬认识这么久了,他也不客气,飞快将裤腿重新拉回脚踝处,再把手搭在款冬手上,借力站起来后,快步连走好几个台阶。
腿部的酸痛肯定是没办法彻底去除的,但他感觉轻松多了。
他眉眼弯弯地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款冬:“医生哥哥好厉害呀,就算不当医生,当个按摩师也能混口饭吃?”
“哼。”款冬冷哼一声,但看表情并无不爽。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因为爬山的中途休息过一次,之后叶欢宁的体力肯定与刚来到山脚时没法比。他爬一段时间就休息一下,同行的其他人早就到山顶了,他和款冬一个小时后才追上去。
到得早的叶朱樱他们早就花钱租好了石桌石椅,几人围坐一团,无聊到现场玩起了狼人杀。
叶欢宁已经累得不成样子,是款冬把他扶过去的。
才刚走近,就听见身为预言家的凌千爱被当狼的景春用三言两语脏出去,她的遗言是挨个骂每个人是白痴,最后才补了一句景春一定是狼。
叶欢宁闻言凑到凌千爱身边,见乖巧可爱的弟弟来了,凌千爱脸上的怒意才消散,双手握住叶欢宁的一只手,哭唧唧地告他们的状。
叶欢宁莞尔,伸手拿起她桌上盖着的身份牌,拿到眼前看,还真是预言家,心中暗叹,姐夫居然把千爱姐姐给脏出去了,完咯,千爱姐姐很记仇的。
可随着法官尹知雪的一句“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响起,石桌前所有闭眼玩家中,景春睁开眼,第一步没指要杀谁,而是扭头对已经淘汰出局的凌千爱笑。凌千爱当然没个好脸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景春竟然指了自己!
他们人数少,这局狼人杀是一狼局,唯一的狼自杀了,自然是判平民获胜了。
法官尹知雪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操作,冷冰冰的酷姐歪了歪头,难得表现出了几分呆滞可爱。
景春却坚定不移地一直指着自己。
尹知雪没法,直接宣布:“游戏结束,狼人胜利。”
因为是朋友局,大家都是乱玩的,主打一个开心就好,输赢不重要,狼人自杀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与景春挨着坐的解风用手肘拱了拱他的手臂,对人挑挑眉,语气贱兮兮地说:“哟,玩脱了才想到要哄小爱是吧?”
解风这声没有刻意避着谁,凌千爱本人听见,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与羞赧,双手分别抓起耳边两缕泡面卷头发,带着其贴在两边脸颊上,隔着一层发丝都能感觉到两颊有些发烫。
景春总是哄着她顺着她,这对她来说都是常规操作了,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暧昧呢?
叶欢宁找到叶朱樱旁边的空位坐下后,便一直一副八卦吃瓜的表情,看看景春又看看凌千爱,心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姐夫太会了!只要湛云洛那小子别再来我姐姐面前刷存在感,千爱姐姐和景春有情人终成眷属指日可待啊!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这边几人气氛正好着呢,忽然附近传来一道声音。
“哟,好巧。”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男主团三位站在不远处。
最左边的是郁连溪,照常与两兄弟之间相隔一个人的距离,一身休闲装,单手插兜,这么热的天,他看起来清清爽爽,一点儿汗没流,可能小说里的冰山男主体内都自带一套制冷系统。流汗?不存在的。
他正扭头看着别处,那架势,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我和这俩不是一起的”的气场。
中间是穆澈,他和苏闻折真不愧是亲兄弟,他笑起来和苏闻折很像,温温柔柔,一双桃花眼微弯,多情又勾人,但又有一些地方与苏闻折不同,叶欢宁总觉得苏闻折的笑有些假、很危险,穆澈则不然,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即使这位此时笑得挺勉强的。
穆澈之所以笑得那么勉强,还不是因为湛云洛知道自己出言说“好巧”肯定会引人怀疑,非得软磨硬泡、恩威并施地求他帮忙出言搭话。方才那句“哟,好巧”就是出自他之口。
湛云洛则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与穆澈勾肩搭背着,在叶朱樱这伙人转头看向这边前,就已经摆好了pose,仿佛穆澈是他的支架,而他是秀场上的男模,摆的pose虽随性帅气,可刻意的成分太明显。
用膝盖想都知道,什么巧不巧,分明是湛云洛对这两人泄露了他们的行程,然后过来故意制造偶遇!
叶朱樱一脸无语地看向湛云洛:“湛大少爷,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湛云洛刻意松开勾着穆澈肩膀的手,站直后一本正经道:“什么?我只是陪他俩爬山锻炼身体,我也没想到他俩要爬的山,和你们今天爬的山是同一座。”
用词是“他俩”,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可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就是湛云洛自己想来,这俩只不过是他找来的挡箭牌罢了。
湛云洛自己都没想好该找什么借口,但女主团这边,有同样脑子一根筋的凌千爱。
凌千爱盯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旋即一拍手:“啊!该不会是我往你家送了Athena的死亡预告信,你不服气,今天专门来这里准备线下单杀我吧!?”
湛云洛的两位兄弟:“……”谢谢啊,一路上被湛云洛逼着想了多少个偶遇的借口,感觉都没你这个管用。
湛云洛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拿这个当借口,震惊地瞪大眼,心道,还能这样?!
不过这个借口好是好,但若是真的承认了……他小心翼翼地偷偷瞥了眼人群中的叶欢宁,要是承认了,叶欢宁不就会觉得他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了吗?
虽是不能就这样承认,可这个倒是能利用起来。
湛云洛嘴角一勾,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我知道你那封信就是吓唬人玩玩,但你可把我妈吓得够呛,她还真以为外面有人三天内想取我的命呢,这不,今天一早,她就叫我赶紧把钱给你送来,免得夜长梦多,生怕还钱还晚了,你一气之下神不知鬼不觉让我咽了气呢。”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两位好兄弟:“我妈不放心我一个人来送钱,特意让我带上这俩保镖。”
话音刚落,他被穆保镖从后背来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郁保镖冷笑一声,不言,但看起来像是十分赞同穆澈的做法。
凌千爱当时准备这么一封信时只是一时兴起,忽然想搞这么个恶作剧。想着反正前段时间款冬以权谋私,让人送了一堆死亡预告信,没一个实施了的,导致她们Athena的死亡预告信都不如之前那么有威慑力了,那再多她一个乱用死亡预告信又何妨?
却没想到,湛云洛的母亲收到了这封信。父母护子心切,看见这样的信,肯定吓死了吧。
本就是他们小辈之间的打打闹闹,她没想闹那么大。经湛云洛这么说,她都有些愧疚了。早知道不拿那信乱玩了。
“对不起啊。”凌千爱耷拉下脑袋。
湛云洛成心这样说,想激起她的愧疚之心,见她真道歉了,又有些无措。但谎都撒出来了,他只好故作正经地点点头,“好吧,我可以原谅你,但你总得补偿我点什么吧?”
叶朱樱和尹知雪看出来了不对劲,湛云洛提自己母亲被死亡预告信吓到的事,似乎就是为了引出这句“补偿”?
可还未来得及提醒一声,凌千爱便已经问出口:“补偿什么?”
湛云洛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他们石桌旁摆放的大包小包,清了清嗓子,“咳,听说你们今天要吃烧烤,带上我们三个,这事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