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话费,我正要走,兰花叫住我,问,今晚去小梅家打牌么。
我说,不去。
兰花说,你媳妇还在你家?
我说,已经回山里了。
兰花说,既然你媳妇都不在了你干嘛不去。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满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兰花咯咯笑道,算我说错话,你知道我没有咒你媳妇的意思,你给我好好说说为什么不去?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说,玩卫生牌没意思。
兰花饶有兴趣问道,那你想怎么玩?
我坏笑道,要不我跟你对赌,你输了陪我睡,我输了陪你睡,如何?
话刚说完,兰花一记霍家刀便狠狠向我劈来,我哈哈笑着跑出了桂花商店。
吃过晚饭,洗完澡,哼着小虎队的歌去了桌球室。可能是时间还早的缘故,三张球桌只有一桌有人在玩,有几人站在旁边看。
以前我口袋里没钱,过来只是看看,没人玩时就拿枪杆练练手。今天兜里有了几块钱,就想找个人玩几盘,看看自己的真实水平如何。
这时金根从外面进来,扫视了室内众人一遍,见没有合适的对手,就在墙边拿过一杆枪随便练练手,看看过一会会不会有合适的人来。
金根打桌球的水平在镇上数一数二,在这里被人称作一支枪,他是我发小永华的父亲,以前在木业社上班,木业社解散后,不知现在在做什么,反正是一副吃穿不愁的模样。
我站在桌球旁看着他练枪法,问永华现在在哪里读书。
金根看了我一眼,认出是我,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我虽然不会抽烟但还是接在手里,在我们这里,别人打烟不接的话,是不给对方面子。
见我接过烟没抽,金根也没在意,毕竟我也不值得让他为我点上火。金根继续拿着枪杆打着球,说永华现在在省城学计算机,花了家里不少钱。
我羡慕道,计算机是当下最热门的行业,虽然现在多花了些钱,但永华以后将会受用无穷。
金根似乎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问我会不会打桌球。
我笑着说,没人时练过几次手。
金根笑道,光练没用,还得实战才行,来,跟我玩两局如何?说完用一双睥睨的眼神看着我。
其实我心里早已跃跃欲试,知道他平时玩都带彩的,就是谁输谁付桌球费外加一包烟啥的。
当即我笑了笑,说,玩两局没什么,只是我不敢跟你玩带彩的,毕竟你的水平我可是知道的。
金根点了点头,说就随便玩玩,输了的付台费就可以了。
俩人就这样玩了起来。去桌球室的人都喜欢看高手打球,见金根上场,大伙都围了过来,外面也不时有人进来,很快,桌球两旁都站满了人。
不知是金根太轻视的缘故,还是我超水平发挥外加运气好,我竟然赢了第一局。
旁边不少看球的人开始对我有了兴趣,说这人是谁,好像以前没见过这人来打球之类的话。
听到大伙对我的讨论,金根的脸面有些挂不住,脸色凝重起来。作为人称一根枪的他,竟然败给一个第一次玩桌球的无名小卒,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二局我大力把球开了。金根没了第一局轻视,打球的态度也一改先前的随意,打球之前都会仔细看好点,这一杆他进了三个小球。
小球归他,那大球自然归我。大球的位置都比较差,要不落边,要不几个停在一起,落边的技术要求高,几个停在一起基本没准点。
既然都难打何不碰碰运气?!
我用力击出白球向几个大球中间撞去,撒撒撒,一杆竟然进了三个大球,看球的人都笑着说我运气简直逆天。
接下来我有如神助,竟然一杆一个,把所有大球连带黑八一扫而光。
把看球的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桌球室竟然鸦雀无声。
我把球杆放在球桌中间,转身离开了桌球室。
在我走出桌球室那刻,里面才恢复之前的喧哗,甚至比之前更热烈和高亢。
桌球室出来,往里走四五间屋便是小梅家,兰花和爱花姐妹俩手挽手坐在门口和小梅的婆婆在聊天。
见我过来,兰花和爱花都脸有喜色,不过都没跟说话。
小梅婆婆见我过来,高声笑道,哎哟咯,小新你总算来了,我老婆子说怎么几天没见你过来,原来去山里找媳妇去了。
话刚说完,兰花和爱花姐妹俩便咯咯咯笑得东倒西歪。
听到外面动静大,小梅从厨房小跑过来,见是我,当即给了我一小拳,笑道,你终于肯来了,我还以为你小子有了媳妇不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爱花站起身娇声说,打不打牌,不打牌我要走了。
小梅说,去哪里走。
兰花见小梅也没有要打牌的意思,便说,去镇西边江堤上走走吧。
说话时看着我和小梅。
小梅拊掌笑道,本姑娘正有此意。说完又看着我说,小新,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笑道,你们去吧,我要陪我婆婆说话。
小梅撇嘴道,不去拉倒,谁稀罕你似的。说完拉着兰花姐妹向巷子东边缓步走去。
小梅婆婆感动说道,还是小新懂事,可惜你找了媳妇,否则我非让小梅那丫头嫁给你不可。
我笑道,你又做不了她的主。
小梅婆婆说,她敢不听话我就不吃饭。
我说,你不吃饭饿的是你自己又饿不着她。
小梅婆婆说,你也快走吧。
我说怎么了。
小梅婆婆说,你不是来陪我说话的,你是故意来气我的。说完站起身颤巍巍去了里屋。
出了巷子西边口,街上有七八个八九岁的孩童在夜色里玩捉迷藏。我饶有兴趣坐在五金交化市场前的台阶上看着。
曾几何时的自己,也曾无数次玩过这游戏,乐此不疲。
转瞬之间,自己已成年,即将远离故土出外打工。
三芽抽着烟嘴里还沙哑地唱着《水手》的歌一路走来,见我一个人静静坐在门市部台阶上,问我坐在这里干嘛。说着话,掏出烟递给我。
我摇摇头说不会抽。
三芽说,不会抽烟还算男人吗?说着又把烟递给我。
我只得从烟盒里抽了一根。三芽立即打着火机要给我点上,我只得把烟放进嘴里,点着火抽了起来。
三芽得意笑道,你是第五个不抽烟被我逼着抽了烟的人。
说完,他嘴里又哼着《水手》的歌,向着桌球室的方向缓缓走去。
歌声在空气中飘荡着:“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