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临带着江归砚游到了池边,一只手攀住池沿,正要将上身探出,准备上岸之际,却敏锐地察觉到江归砚的身体有些烫,那热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陆淮临将江归砚也拉出水面,江归砚一下子抱住了他的手臂,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哼哼唧唧,小声的呢喃着:“要抱抱……”
陆淮临心急如焚,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说道:“你发热了,还在水里,先上去。”
江归砚虽然双眼紧闭,没能睁开眼睛,可那眉头紧皱,嘴巴一撇,一副要哭的样子,拽着陆淮临不肯撒手,仿若松手就会失去全世界。
江归砚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往陆淮临怀里蹭,嘴里呢喃着含含糊糊的话语,细听之下,是带着哭腔的“抱抱…”。
陆淮临看着眼前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地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将他揽进怀里,双臂轻轻环抱住江归砚。
陆淮临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江归砚那绵软无力的身躯带进寝殿中。好不容易挪到床边,轻轻把他平放在柔软的床铺上,看着江归砚毫无血色的面庞。
陆淮临转身想给他倒杯水,刚松开那紧紧握住江归砚的手,还没等他直起身子,江归砚像是预感到即将失去依靠,瞬间惊醒一般,双手下意识地猛地一抓,紧紧揪住陆淮临的手臂不肯放开。
他的身体此刻烫得吓人,热度透过肌肤源源不断地传向陆淮临,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发丝也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整个人显得愈发憔悴虚弱。
而陆淮临,因为方才下水救人太过匆忙,到现在仍旧维持着鲛人那独特而美丽的形态,鳞片在微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鱼尾轻轻摆动,拍打着地面,溅起些微水花。他见江归砚这般模样,有些心疼,只能轻声安慰道:“我去给你倒水,很快就回来,别怕。”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微风,试图驱散江归砚内心的恐惧与痛苦。
陆淮临刚想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却揪心的抽泣。他的心猛地一揪,赶忙回头,只见江归砚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眉头紧锁,显然是发烧烧得难受极了。
此时,江归砚仍被高热折磨得神志不清,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陆淮临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舞动,施展出一道精妙的法术。
只见光芒一闪,江归砚身上那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衣服瞬间被干净清爽的新衣替换。然而,法术的施展虽轻柔,江归砚还是难受得轻声呜咽起来,那声音如受伤幼兽的低吟,揪着陆淮临的心。
他下意识地向陆淮临伸出手,眼中满是渴望与无助,口中呢喃着:“抱抱……我难受,我好难受……”话语间,牙齿还不住地打颤,又补了一句“冷……”,边说边轻轻扯着陆淮临的衣袖,那力道虽轻,却似有千钧,饱含着对温暖与慰藉的急切需求。
可身体的不适仍未缓解,痛苦如藤蔓般缠紧了他,江归砚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被子。
江归砚仿若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坐了起来,双眼缓缓睁开,眼神却空洞而迷茫,直勾勾地看着陆淮临。
陆淮临站在一旁,满心怜惜地看着这样的江归砚,目光掠过他身上那些或深或浅、的伤口,心中一痛,毫不犹豫地上了床榻。
江归砚像是在黑暗中寻到了唯一的光源,猛地抱住了陆淮临。他的脸紧紧贴在陆淮临胸口上,感受着那微微的凉意,试图汲取一丝慰藉。
陆淮临身为鲛人,体温本就比常人偏低,肌肤透着丝丝凉意。此刻在江归砚滚烫的身躯感知里,陆淮临宛如一泓清泉,是这燥热难耐世界里唯一的清凉慰藉。身体出于本能的趋利避害,让江归砚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那份凉意,驱散周身的炽热与痛苦。
江归砚双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抱住陆淮临的腰身,手指无意识地在陆淮临身上乱摸,不经意间触碰到那一片片美丽的鳞片。
陆淮临瞬间身体一僵,下意识想将江归砚推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陆淮临的心猛地乱了节拍,情愫在心底疯狂滋长。他垂眸凝视着怀中仍在痛苦抽泣的江归砚,目光复杂。
江归砚却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触犯了鲛人禁忌,只是一味地在难受与恐惧中寻求慰藉,双手依旧下意识地紧紧揪住陆淮临,脸贴得更近,哭得愈发伤心,身体也因抽噎而微微颤抖。
陆淮临轻轻拥住江归砚,一只手缓缓抚上江归砚的后背,试图用自己的凉意帮他降温,另一只手则托住江归砚的后脑勺,任由他在怀里肆意汲取慰藉。
见江归砚依旧难受,陆淮临微微调整姿势,轻轻捧起江归砚的脸,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滚烫的脸颊。
他将江归砚往上抱了抱,下一瞬,江归砚那因高热而干渴起皮的唇触碰到了一片温润,仿若久旱逢甘露,有了些许慰藉。可高烧带来的难受让江归砚下意识地想要更多安抚,于是陆淮临稳稳地扶着他后颈,加深这份亲昵接触,神奇的是,江归砚的体温竟真的很快降了下来。
陆淮临缓缓松开,舔了舔自己有些发麻的唇瓣,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醉,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宠溺与新奇,轻声呢喃:“小孩儿,你可真甜。”
不过,就在这温馨稍纵即逝的下一瞬,陆淮临眼角余光瞥见江归砚眼角滑落的泪,那泪晶莹剔透,却似有千钧重。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修长手指,从江归砚的指尖轻轻抹去泪水,随后闭上眼睛,集中精力细细感受着。他从小就拥有一项神秘而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够通过触碰一些东西,窥探到其他人的记忆深处。
此刻,江归砚的记忆仿若被一层浓雾笼罩,画面模糊不清,看不真切身处何地,也辨不明身旁何人,只有无尽的苦楚如汹涌潮水般一瞬间将陆淮临淹没。